现在是丑时,夜里的风雪变小了许多,依旧寒冷。
云燕阁又一次因为夜曦月的事情,再次变得灯火通明,暖炉也点燃续上了。
借着烛光,苏严萧等才看清楚内屋狼藉,跟进了贼一样,地上都是散落,砸碎的物品,还有这幔帐,衣衫,胭脂水粉,撒得哪儿哪儿都是。
若不是跟来的宫女,小太监们手脚麻利给收拾干净,他们也没有一个干净的地方落脚。
苏严萧,许凤梧神色疲倦坐在椅子上,连连叹息,压根不想去理会,跪在下方的夜曦月,边上站着的苏君泽。
这副场景完全和几年前一模一样,唯独不一样的地方便是,这次没有外使参与,所幸就是自家人关门处理。
夜曦月跪在地上,偷偷哭泣,双手不停抹着眼泪。苏君泽看见了,完全不敢出声打破当前死寂的氛围,眼神却还敢无能恶狠狠盯着端坐椅子上,佯装虚弱的夜婉磬。
等到苏严萧平复好内心愤怒的波涛骇浪后,才懒懒开口道,“谁能来给朕说明一下,这到底又在闹什么?”
“回父王的话,儿臣也不知道。就一小太监来传话,说是安元侧妃疯了,让七弟过去瞧的。”苏沐然率先搭话,划清界限。
苏严萧皱起眉头,不屑盯着头低着快能埋进土里的夜曦月,“好端端怎么就疯了?怎么,安元侧妃你还有疯病啊!”
夜曦月闻声,惶恐抬头,很快又低下头,否认道,“臣妾,没,没有!”
“没有的话,这屋子怎么变成这样?那些人怎么都说你疯了,想要杀了婉磬呢?啊。”苏严萧俯身向前不解探头,寻求一个合理解释。
“臣妾,臣妾……不知道啊。王上息怒啊。”夜曦月大喊磕头。
苏君泽看不下去了,明明是两人在一个屋子,出事的和被问责的只有夜曦月一人,他觉得不公平。连忙对夜婉磬不客气命令,“你怎么还有脸坐着?装柔弱给谁看呀。快过来,解释解释,曦月到底怎么了?本王明明交代过你的!”
夜婉磬听后,捂着脑袋上的伤,来到夜曦月身边,有气无力,“臣妾,也不知道啊。这大屋子,向来都是曦月一人住。我一直都在隔壁的小房间休息。晚宴后,臣妾和曦月妹妹一道回来的,各回各的房间。不知道怎么的,大半夜就听见曦月妹妹大喊大叫,臣妾就赶来查看,结果被砸晕了。”
“好好说话!本王可不信,好端端一人,怎么疯了要杀人。”苏君泽不信,要求夜婉磬说实话。
夜婉磬微微耸肩,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儿,“臣妾知道,曦月妹妹是王爷你的心头肉。可曦月妹妹出事儿,怎么会直接和臣妾有关啊。难道,臣妾在王爷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恶人吗?”
“鬼知道呢。”苏君泽简直就是被猪油蒙心,非要断定这事儿和夜婉磬有关,还夜曦月一个清白。
可他偏偏如此武断此事和夜婉磬有关,就让在场所有人觉得夜婉磬无辜,反而是夜曦月自己作妖,想要陷害夜婉磬。
苏严萧对苏君泽无脑判断嚣张跋扈态度,大为不满,更为愕然。
“君泽,朕还在这里呢。轮得到你来替朕断案?什么都不问清楚,查清楚,直接判断是婉磬的错?你这脑子,是被吃了吗?”
苏君泽忽然意识到这点,连忙低下头认错,“父王,儿臣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事发突然,况且只有婉磬一人在,这就自然而然的……。”
“胡闹!胡闹!”苏严萧震怒,连续猛拍打扶手,哒哒作响,他站起来神来,指着苏君泽脑袋,“朕不明白,为了曦月这样一个女人,圣贤书都白读了是吗?”
“父王息怒!儿臣……知错了。”苏君泽跪得干脆利落,内心再有任何替夜曦月辩解的话,都不敢再外蹦了。
“知错,知错……你光嘴巴上说说有什么用?还是被一女人玩弄得团团转,不务正业!”
许凤梧是看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她能看出夜曦月此刻内心想法是什么。她清了清嗓音,安抚情绪激动,恨铁不成钢的苏严萧。
“算了,王上。为这事儿气坏身子不值得。君泽大概也是个受害者,所以才什么都不知道。和我们一样。”
“王后,别为他们说话。当初朕就不该心慈手软。把好好的君泽,给迷惑成这般如昏君的模样,气死了。”
苏严萧咬着牙低嚎,一巴掌拍掉了手边的茶杯。
茶杯的碎片正好洒落在夜曦月跟前,吓得她不自主向后躲避,发出一声娇嗔。
这声娇嗔,彻底具体化了夜曦月是个红颜祸水,狐媚子的形象,更是让在场所有人对她的厌恶和仇恨加深一层。
也让苏君泽第一次对夜曦月的娇弱产生了反感情绪。
而此时,夜婉磬大方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子,怼到夜曦月嘴边说,“曦月妹妹,是姐姐不好,忘记给你吃药了。让你梦魇病又犯了。来,把药吃了,就能舒服些。”
“嗯?什么药?”夜曦月抵抗,推开她拿药瓶子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便又疯一般推开夜婉磬,扑向苏君泽寻求保护,嘴里还念叨着,“这,这药,这药……明明是我白天的时候给你的药,你,你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给我吃?你想毒死我!”
夜婉磬装傻充愣,凝视了药瓶子一眼,笑道,“说什么呢。这药,你不是常年带上的身上吗?有的时候我也会帮你准备,免得你忘记服药,梦魇发作伤了王爷啊。”
“不,不,我不吃药。这药,是,是我白天给你的,不能吃!”
苏君泽夹在两人中间,满心满脑子的疑问,已经不知道该信任谁,该帮谁说话了。
面对无人帮忙的局面,夜曦月又想到了王后许凤梧,她仰头求证道,“王后娘娘,白日茶话宴的时候,你应该亲眼瞧见臣妾给姐姐喂药的,就是这个瓶子,对不对!当时姐姐还吃,并且承认自己有疯病,而不是臣妾啊。”
许凤梧拉长素颜老脸,岁月的痕迹在她脸上显得格外凶悍,她故作回忆,半晌后才浅笑应答。
“本宫,不知道曦月侧妃在说什么。安元王妃什么时候吃过你给她的药?”
“什,么?不,不可能的啊。”
白天夜曦月对夜婉磬扔出去的毒药,谎称她有疯病,在这一刻,这一秒形成谜一般的闭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