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骇然站起的岳凌云,凌御风心中十分清楚:这并不是武功症结,亦不是快马加鞭可以办到的,只有靠岳凌云自身。
这不仅仅是给冰儿疗伤续命,而且关系到二人的终身幸福。
战无伤看着岳凌云目瞪口呆的骇然样子,心中十分心疼,默然道:“凌兄,除此之外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凌御风摇了摇头,道:“冰儿全身经络被一股奇异之极的功法所阻碍,被分成无数个死区,相互之间经络不通,真气不畅,我拼尽全力,经过数天,亦只打通了不及万一的经络。”
“似断非断,上下难通……”战无伤低声吟道。
“正是如此。战兄你……”凌御风讶然问道。
“万剑截江,这是一剑至尊陆星空的独门秘法。”战无伤眉头紧锁,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夜空。
“哦?”凌御风大感诧异,继而低头思索,“陆星空怎么会与此事有关?”。
“伤冰儿之人是何模样?”战无伤问道。
凌御风道:“与冰儿对敌之人共有三人,其中两人便是黑杀榜高手逍遥头陀鲁一帆及血狼鹰纪漠情,另有一人头戴虎首面具,但绝不会是一剑至尊陆星空。”
战无伤神情紧张起来,追问道:“头戴面具?女的?”
凌御风道:“男的,听声音应是二十多岁。”
战无伤“哦”地一声,松了一口气。
“听战兄口气,似是对此事另有看法。”
“说来惭愧,情债难还。战某数年来剑道无法再进一层,便是因为与陆星空之女陆明月的一段孽缘,此事本不想再提”,战无伤苦笑一声,“奈何却总似挥之不去的阴影一般,在自己想要抛开的时候,又缠了上来。”
凌御风道:“战兄原来怀疑那面具人便是陆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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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云此时的心中却又是另一番感受,自己一直将莫少冰视为经除凌御风、水中诗外最亲近的人,虽是牵肠挂肚,却早已将莫少冰视为自己姐姐一般,完全没有料到如今终于见面后,却是这种境地。
姐弟情深似海,奈何造化弄人。
岳凌云亦深知自己的星转月移功法与莫少冰的日月晴空心法相辅相承,互融互济,是目前所知唯一能令莫少冰痊愈的方法。
到此时岳凌云方才知道为何水中诗在绝顶峰上会告诉自己那些事,肯定是水中诗以无上智慧,感应到莫少冰的气息薄弱,进而知道莫少冰陷入了生命危难之中,因此才有那一番话。
而水中诗知道有凌御风陪在莫少冰身边,所以没有点明而已。
这些话,由凌御风口中说出,自然比水中诗说出来要合适的多。
战无伤看了一眼岳凌云,继续道:“万剑截江,是以特殊手法,将自己内力侵入对方奇经八脉,再分化成无数阴寒至极的小碎片,随着对方的内力运行而侵入不同的角落,似钉子一般紧紧经络之中,初始中招之人功力运行不受影响,待到发觉异常之时,已然木已成舟。”
“一剑至尊陆星空,乃是白道有名的高人,为何会有这等阴险歹毒的武功?”凌御风问道。
战无伤道:“据说此功乃是陆星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一处废弃洞穴中得到,正是因为此法过于歹毒,有伤天和,所以陆星空才极少传人。”
“那么战兄却又如何知晓的这么清楚?”
“当年因与陆明月的一段孽缘,曾听陆明月说起过,她曾经苦缠了许多年,陆星空方才将此法传授于她,同时严加训告,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此法。”
顿了一顿,接道:“至于此法为何会重出江湖,亦不知那位戴面具的公子与陆家是何关系。”
“既已有迹可寻,想来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又何必在这里苦苦思索那毫无头绪的悬案。”凌御风笑道:“小云和冰儿的事,乃是当前头等大事。”
战无伤想起了才与自己交过手的那位二公子,他在破去岳凌云必杀一枪时所使的剑法。
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巧?”
凌御风和岳凌云奇怪地看着战无伤。
岳凌云轻唤了两声:“义父,义父。”
战无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岳凌云道:“云儿,你还记得那位二公子破去你必杀一枪时所施的剑法吗?”
岳凌云道:“当然了,如有神助,虚无缥缈,义父问这个干什么?”
战无伤道:“他可能与一剑至尊陆星空,有一些联系。”
凌御风奇道:“战兄何以有此一问?”
战无伤道:“他那一招,剑如神出,缥缈无踪,那也正是一剑至尊陆星空的成名剑法。”
凌御风略一沉思,道:“我们先谈谈小云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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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御风与战无伤交谈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注视着岳凌云。
凌御风的一席话在岳凌云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回响:“怎么办?怎么办?”
岳凌云一直在心中将莫少冰当做姐姐看待,至少在听了凌御风的话以前是这样的。
在见到莫少冰的惊世容颜,岳凌云心中也曾闪过一刹那的兴奋,但在“姐姐”身份的先入为主的情况下,岳凌云极力控制自己的思想不往另一面去想。
在他的心中,将自己与莫少冰的关系往男女之事那方便去想,哪怕只有一丁点,即是对莫少冰的极大亵渎。
听了凌御风的话以后,岳凌云也曾以“为莫少冰疗伤”为借口强迫自己往男女之事那边去想,但都不成功。
一涌起“莫少冰受伤”的念头,再回想起凌御风所说的“莫少冰不到一月便会香消玉陨”的厉喝,岳凌云只觉得头大如斗。
在这个两难的选择中,岳凌云毫无疑问会选择让莫少冰的美丽之花继续绽放,只是思想上的桎梏竟似顽疾一般,一时间无法去除。
就在头痛欲裂时,凌御风的声音救命般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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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御风锐目注视着惘然的岳凌云,低声喝道:“小云”。
“大叔,我……”
凌御风的话有似当头棒喝,岳凌云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望着凌御风。
“你所修练的星转月移功法与冰儿的日月晴空均是暗含天地至理的武功心法,互融互济,相互调和,阴中济阳,阳中滋阴,紧合天地之道,因此才能起死回生。”
“要知道,你要知道,此法是冰儿的唯一生机。”
战无伤知道无量天宗能在江湖中屹立不倒,却也不知无量天宗居然有这样神奇的功法。
“我愿意耗尽我所有的功力,可为何偏偏要那样才行?”岳凌云嘶声道。
“小云”,凌御风缓缓道:“天地之理,乃阴阳交合,阴阳互生,天为阳,地为阴,天地互生,才有光明大地。男为阳,女为阴,男女互济,方能传承万代。而此法起死回生之理,即是以人类传承的最原始方法为载体,阴精阳气互补互融,用你的阳刚之精来融合冰儿脆弱的处子之阴,唤发出生机。”
“亦只有这最原始的力量,方能爆发出最挚热的力量,冲破冰儿经络中的隔阻。”
要知道岳凌云本非那种春情烂漫、到处留情之人,这种思想上的极度转换,岳凌云心中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
凌御风再道:“明天,我们将会如约起程,留给你的时间亦不多了,白盟大会之前,冰儿全靠你了。”
“大叔……”
“傻孩子,你既已见到过诗姨,想必对此法的来龙去脉已然知晓。”
“诗姨和大叔待小云……”
“你总是痴情太重,有因必有果,你又何必挂在心中,想你诗姨亦不是施恩图报之人。”
“小云……知道”
“我和你诗姨,在你和冰儿身上投注的是无极的感情,甚至超越了父母对子女的爱。”凌御风缓缓道。
“冰儿姐姐可知道这件事?”岳凌云仰头问道。
“不错,这等大事,我又何须瞒她。”
“那……那……冰儿姐姐是何想法?”
“冰儿确是心志奇坚,难怪你诗姨会选她为日月晴空功法的传人,如此年纪即已达到如此境界,冰儿一句话未说。”
“那怎么知道冰儿姐姐是否会怪云儿呢?”
“虽然冰儿一言未发,但她心中的情绪又如何能瞒得了大叔呢?”凌御风笑道,“只是女儿家的娇羞难舍,冰儿确实比你看的开。”
岳凌云木然半晌,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低声道:“小云自当尽力。”
默听许久的战无伤大力拍了拍岳凌云的肩膀,道:“有少冰这样的姑娘做我的儿媳妇,我可是很满意呀!”
“义父!”
战无伤忽然眼圈一红,道:“傻孩子,义父也很想听着冰儿叫我一声义父呢!”
岳凌云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感动,这个曾经黑道的大佬,将自己的感情完全倾注到了自己身上,哑声道:“孩儿必定不会让义父失望!”
“想来你也不会让我等很久吧!”战无伤强笑道。
岳凌云仰望着夜空,深邃的夜空,透现着神秘,星星不停地跳动。
自从绝顶峰石刻一悟之后,岳凌云发觉自己每每对着夜空时,总会有一些神秘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夜空仿佛已成为自己疗伤圣药,在自己心神低沉、脆弱时能给予自己一种强大的力量。不由得暗暗运起星转月移心法。
约半柱香时间过后,岳凌云深吸一口气后,岳凌云的脸色趋于平静,眼神清澈,已看不出一丝忧伤情结,看得凌、战二人惊讶不已。
正如岳凌云所言的“以战促战”一样,每次危机过后,自己的星转月移心功都会有更进一层的感觉,这次虽非切身的危机,但却是心灵上的剧烈斗争,一个不好,即是巨大的心灵创伤,比之身体的伤害更为严重。
林中风声响动,司长寿、宗志成、赤天帮副帮主罗威、天机堂主龚汉良等人从林中现出身来,不用说其余赤天帮高手定是在原地守护孙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