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平时很少直呼唐郁的大名,一来是辈分有些混乱,若梦叫我舅舅,又把她唤作姐姐。二来……不知从何时起,唐大明星的称呼代表着一种无形的隔阂,横亘在我们之间,年龄的差距、身份的界限,都在警示我自己。
所以当我怀揣着难以形容的感觉,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脏都快要从胸膛里逃出来。
自从她在长沙委婉的拒绝我以后,我暗自下定决心放弃对她的一切想法,试想我们的关系成为朋友也罢,当做熟人也好。
只是此刻……
我……
说完这句话,我无法控制的各种假想,我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爱?
喜欢?
还是深层的好感。
越发浅薄的情绪描述,各种的胡思乱想,只不过在期待着唐郁的回答。
唐郁眯着眼睛,宁静的注视着犹豫的我。
“小孩,那你希望我变成金鱼游走吗?”
她轻轻的笑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她一如既往地令人捉摸不透,迅速的从叙述悲伤回忆的状态中走了出来,宛若魔鬼和天使的转变。
当她把问题抛回给我的时候,我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在黑暗中向往美好的心脏落寞的重新困回到身体的囚笼中。
在我低头沉思的那一刻,一股清新的香气与我冲撞满怀,扑鼻而来。我尚未反应过来,唐郁已经将我紧紧地压在背后的墙壁上。
她单手拽着我的衣领,一个不由分说的吻,来得如此突然,让我惊愕不已的同时大脑一片空白。
我的瞳孔扩张,下意识的踮起脚尖,僵硬的四肢紧紧的贴着墙壁,想要克制性和欲的本能。
然而,唐郁的吻却充满了无法抗拒的魅力,她冰凉的唇像是千年寒冰,不停地攫取我的温度。
我沉醉其中,感受着她的失控和缠绵。
在那一刻,我仿佛被她的气息所包围,所有的烦恼和犹豫都烟消云散,只剩下她在我心中的印记,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灵魂里。
当我习惯了她的气味,耳边尽是粗重的呼吸声,于是情不自禁的搂住她的腰身试图回应。
《吻》
就当此时,她松开了手,分开了唇。
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收起发生片刻的暧昧,她用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拭嘴角,而后红唇轻启,说:“小孩,你会长大的,对吗?”
我踮起的脚尖缓缓踩在地板,漂浮在空中的虚无感有了真实的厚重。
我点了点头,沉默无声代表着回答。
“下次见面,希望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晚安……我走了。”
哐~
关门声响起,彻底惊醒了我的意识。
我后知后觉的睁大了眼睛,伸出双手看着,又摸了摸还留存触感的嘴唇,空气中仍能嗅到她的气息。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一场年少时的春梦,潦草留痕。文字写不出这种感觉产生的缠绵悱恻,动人心魄,余留空落落的我,回味无穷。
唐郁的一个吻,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我顺着墙壁瘫坐在地上,望着紧闭的房间门,好似她闯入我的心脏,而后像鱼一样,游走了。
我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闷头就睡,不敢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只记得那个夜,窗外有风,长安落雪,进入寒冬。
……
西安的雪向来是落地就化,可那夜过后,气温骤降,厚厚的积雪落了满地。冷肃的天气似乎告诉我2018年末路已尽,整个世界宣告已经到来的2019。
早上我难得的睡过了头,赶到艺术馆的已经是中午十点,苏苏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用不严肃的口吻严肃的批评了我一顿。
“司肆,你怎么这样,约了人家毛祥云复试,自己反而迟到了,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可不会替你去给别人道歉。”
我把一瓶Ad钙奶递给苏苏,不好意思的说昨天喝多了……然而不经意的回想到唐郁离开前的那个吻,又是一阵恍惚。
“毛祥云在艺术馆里面参观呢,要不要我把他叫过来。”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我自己过去看看吧。其他人的面试怎么样了?”
“秦总从自己公司派了信得过的三个人来负责财务,策展部有两个年轻小伙通过了面试,我找了附近的两个退休大爷当保安,行政今天有一个刚毕业的小女孩来上班。”
苏苏一丝不苟的报告完毕,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喊住我继续昨天聊过的私人话题。
“我想好了,过段时间准备去新加坡找薛总……在这之前我会和新来的小雅做好交接的。”
我愣了一下,可能昨天不止我一个经历了许多事情,苏苏也做出了她人生中的重大选择。
“那我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苏苏纠结的说:“艺术馆正处于重要的时刻,就这样放我走了,不会对你和秦总后续的计划产生影响吧?”
“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我相信你做的选择,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也要有意义。”
当我初次得知苏苏只是一个被长期包养的情人,嘴上不说什么,心中难免生出歧义。但生活和人类本身就不平等,任何对于我们来说微不足道的选择,何尝不是别人经历折磨才有的决定。
唐郁的话终究影响了我,我也想尝试用不同的视角,去看待这个世界。
苏苏笑了,摆了摆手,说:“只不过一夜的时间,你好像变了。”
我摇了摇头,“或许不是我变了,是这个世界变了,所以我看起来更加的与众不同。你继续工作吧,我先去会会那个充满非议的男人,我们的Spiritual Space需要更多与众不同的灵魂。”
苏苏目送我离开办公室,Gery凑了过去,悄咪咪的问她我们俩在谈什么悄悄话。
……
虽然昨夜一场大雪,但没有影响工人室内的工作。我刚进入艺术馆大厅,看到毛祥云托着下巴,环视这空荡荡的大厅,四周洁白的墙壁,脚下明亮的地板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有艺术家的范儿,有一种文人墨客的古典画风,高个,长发,看起来温润尔雅。
当我准备打招呼的时候,他就像是有感应似的,朝我看了过来。
我说:“你好,我是司肆,不好意思,是我约的你来复试,自己反而迟到了。”
他说:“没事,听说过几天Spiritual Space就要开业,就当你邀请我提前参观一下。”他仔细打量我一番,补充道:“虽然我们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我早就认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