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微微叹息问道:“我不是你以往认识中的小女孩,你肯定很意外吧。”
我自诩纯情,年少也有过爱恋,当苏苏把她的经历告诉我的时候,却生不出任何歧视的想法。不知道是自己的道德三观有问题,还是现在的社会风气有问题。
所以没打回答她的问题,于是我气馁的转移话题说:“我原本想着安慰你来着,现在看来你不需要。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不管通过什么途径去往罗马,只要达成了自己的目标,也就没什么好合不合适。”
苏苏久违的露出纯真的笑容,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般无忧无虑,穿着粉红色的睡衣,宛若邻家萝莉。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Ad钙奶,插好吸管然后说:“你这个人除了有点烂好心这一个缺点,再找不出什么问题。如果我在十八九岁那会儿遇到你,说不定还会倒追你。不过现在你还是想想自己的问题吧。”
听到她的玩笑话,我羞涩一笑,又有点奇怪的问:“我?我有什么问题?”
她说:“我在这里工作有一周多了,也了解清楚这家艺术馆是怎么回事。说难听点,它终究只是秦少爷心血来潮的有钱玩具,不管你以后想怎么发展,当它真正的主人回来的那一天,你又还能剩下什么?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没有一样是属于你的……就像我和薛总的关系,当他毫不犹豫的抛弃我,我就是可以被随意丢弃的玩具。留给我的除了在同事口中的坏名声,还有一地鸡毛的生活。不要说什么你们情深意重,小司,人活着就是要为自己考虑……天总黑的,就怕等狼真的来了的那一刻,你只能无助的被撕成碎片,然后成为别人的食物。”
苏苏语重心长的话语,夹杂着自怜自艾,不管说者有意无意,我这个听者有心。
我回头张望,视线从门口穿越到充满艺术气息的建筑。如此恢宏的建筑,和我毫不相干。
恰好此时秦粒从艺术馆的大门出来,她身后捧星戴月的跟着一群人,他们唯唯诺诺的样子,似乎也在说明,我像是个多余的存在,即便艺术馆真正的主人不在,也轮不到我代替。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能说走一步看一步。我会做好最坏的打算,迎接未来发生的一切。”
苏苏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懂,等你失望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侥幸的念头了。我要是再说下去,好像背地使坏的小人似的,谢谢你的Ad钙奶,不过我现在要工作了。”
我见她有了免打扰的心思,没有过多停留,我们不在同一纬度,有些真心话适合点到为止。
……
晚上陪秦粒与香港团队赴约之前,我先回了趟家,从衣柜里翻出秦朝送我的那套高定,余下暗想,这套对我来说贵出天际的衣服终究有了用武之地。
镜子中的我,身着华服,却难掩内心的波澜。苏苏的话语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试图将它们抛诸脑后,但每当我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焦虑。
人活着就是要为了自己,这本该是人生哲学层面的思考,却在此刻纠缠上了我。
艺术馆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在意的只是和秦朝之间的情谊,但苏苏把这份感情贬低的一无是处,又上纲上线的用她的经历来劝说我。
我也在问,自己做这些究竟能得到什么?
我有些迷茫了,再想到秦粒今天如同施舍似的给我十万块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即便明知道她是好心,对我这段时间浪费的时间和金钱给予补偿,但这份好意却像一根刺,扎在我原本就敏感脆弱的心上,让我更加难以抉择。
又是一个想不到答案的问题,我习惯性的选择遗忘逃避。
下楼秦粒已经在车上等我,她优雅穿着一袭黑色的礼裙,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显得高贵而迷人。
她见我上车,打量一下我的穿着,满意的点了点头。小李秘书坐在副驾上,有点意外的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不明显的笑容,又看了一眼秦粒,也不知道想什么。
秦粒对着司机说了句高叔开车,我闷头倚靠着车窗,眺望窗外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们到了约定的餐厅,香港团队已经在包间内等候多时。他们一行人西装革履,言谈举止间流露出专业的风范。
我们仨走过去,微笑着与他们一一握手,寒暄几句后,众人入座。
秦粒显然对中国人的酒桌文化颇有了解,觥筹交错几杯过后,便正式提出了商谈。
然而,尽管我尽量让自己保持专注,但苏苏的话仍旧在我脑海中回荡。我的注意力总是不自觉地分散,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会谈中。
我恍惚的状态,惹得秦粒的目光连连落在我身上,她好几次忍不住出声提醒,让我介绍有关秦朝的艺术细胞。虽然是炒作,对方的团队自然需要了解秦朝这个人,可惜秦朝本人不在,秦粒便把这个重任交付于我。
每当我说到关键之处,我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飘向窗外,思绪也随之飘远。
秦粒的眉头越皱越紧,她显然看出了我的状态不对。然而为了大局着想,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和小李秘书继续与香港团队进行交涉。
终于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磋商,会议接近了尾声。香港团队提出的A+b方案预计能够达到我们的目的,秦粒满意地让小李送他们离开。
而秦粒则留下来,转头质问道:“司肆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心不在焉的?”
我疲倦的笑了笑,“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秦粒眉头紧锁盯着我看了许久,仿佛要看透我的内心,同时在判断我说的是否是真话。但最终,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轻语道:“我让高叔送你,我和小李打车回去。”
我摇头拒绝道:“不用这么麻烦,还是高叔送你们回去查,我不着急,出去走走再回家。”
秦粒的性格,没有反驳我的意见,叮嘱一句早点回去,便出门去了。
在金碧辉煌的豪华餐厅包间,我点燃了一根廉价的香烟。想到此刻的自己正置身于如此奢华的环境,享受着远超自己平日生活的土豪体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苦涩,露出了一丝自嘲而又满足的微笑。
“妈的,一天到晚在想什么逑事……”
我骂了一句自己,狠狠吸了一口烟,可能是过惯了苦日子,夹在秦粒这种正儿八经的富婆身边,难免无端多虑。
离开餐厅,漫步在路灯下,手机突然响起,若梦给我打来电话。
她童言无忌说的第一句话,十分戳心。
“舅舅,舅舅,唐郁姐姐说她回西安了,但她没有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