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无言了一路。
车子来到商场外面，江嗣已经处理好纷乱情绪，镇定自若启声。
“要去看看吗？”
辛欢依旧没说话，仿佛成了座精心雕刻的石像。
辛欢不愿出去，江嗣便没有强迫她，将银行卡递给司机，让对方代买首饰。
司机走后，车厢里越发安静。
江嗣偏头看着辛欢，低沉声线平静温和。
“明天去庆典的人很多，你若哭肿眼睛，别人都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江总工作，绝不让媒体有机会对您狐疑揣测半句。”
辛欢终于开口，和先前的柔若春风不同，她每个字都念得格外重，一听便知道她现在心中有气。
身为上司与恩人，江嗣视角里的辛欢从来都是温顺、善解人意的，这还是江嗣头回见她“不温顺、不善解人意”的一面，倔强里带着娇，却像是打破了什么，让她整个人格外鲜活。
‘眼前这个，才是当初让程寺舟无比心动的那个女人的真容吧。’
江嗣压下突然涌上脑海的想法，告诉辛欢明天时间安排。
“你今晚回去后早点休息，上午七点造型团队会过去，我九点到楼下接你，可以吗？”
辛欢从嘴巴里吐出一个行字，之后继续当闷葫芦，扭头不看江嗣。
司机很快把江嗣要的东西买回来了，连同包装袋和长长的账单一并恭恭敬敬递给他。
江嗣把包装袋放在辛欢腿边，“待会儿别忘记拿了，除非你想我帮你送上去。”
辛欢又把头往外扭了点，留给对方一颗饱满圆润的后脑勺。
时间还早，车子缓缓启动，平稳驶向松鹤湾。
临下车，江嗣提醒辛欢，“袋子”。
辛欢不发一言拎起包装袋，沉默着往入户大厅那边走。
江嗣一直看着辛欢，直到她纤瘦的身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
“走吧。”
电梯门一关上，辛欢立马变脸，笑眼弯弯翘着唇角。
沉甸甸的，出手好大方。
摊牌是辛欢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一来，江嗣已经知道她心思，索性把一切都搬到台面上，程寺舟苏醒那日遥遥无期，老爷子又将她视作眼中钉，眼下这个节点，江嗣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她不管。
二来，五十的好感度很微妙，不足以让江嗣喜欢她，但也不是全无感觉。
但以后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多想，
当一个男人开始在意一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那么离他爱上她就不远了。
回到家，大半天没看到妈妈的开心摇着尾巴扑上来。
辛欢抱起狗子，看饭盆已经空了，心情不错的去厨房给他弄饭，贴完面膜后早早睡下，确保自己风波后的首次亮相依旧光彩四射。
辛欢很快进入梦乡，江嗣则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他拿起手机，本想看几点了，手指却无意识点进微信。
辛欢没给他发任何消息，连句晚安都没有，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她上次给开心戴狗牌拍的照片。
她现在还在哭吗？
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没等发出去，江嗣就赶紧把输入框里的文字删除，关掉手机放回枕边，睁着的眼睛却没有半分睡意。
她说，喜欢他。
那她的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奢香是在国际上都有极高知名度的超一线奢侈品品牌，辛欢先前有竞品代言，并未收到邀请函，这次她是以江嗣女伴的身份出席庆典。
江嗣来接辛欢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她的眼睛。
他本意是想判断辛欢昨晚回去后有没有继续哭，但与她平静无波的眸子对上之后，耳边又响起她说喜欢他的话。
“很漂亮。”
“人靠金装马靠鞍，这都要谢谢老板的礼服和首饰。”
辛欢脸上挂着浅浅笑意，言行举止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是你本就天生丽质。”
江嗣面不改色回以场面话，好似昨晚的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
辛欢扯唇笑笑，弯腰上车，随江嗣一同前往典礼会场。
会场外已经有无数记者翘首以盼。
每一辆车子抵达，他们都会立刻对准镜头，快门声不绝于耳。
江嗣习惯黑色，今天亦不例外，纯手工定制礼服衬得他越发肩宽腿长，惊为天人的立体五官不输在场任何男明星。
江嗣下车后，快门声频率明显变快。
他将骨节分明的手伸向车门，众人的目光亦齐聚过去。
柔荑白皙胜雪，身着金色曳地露背礼服搭着江嗣手下车的辛欢出现在镜头里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感到意外。
因为大家都已经达成共识，江嗣的女伴有且只有她一人。
辛欢挽住江嗣的手臂走红毯，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触碰，江嗣手臂却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
尽管江嗣已经不再是江氏总裁，他的席位仍在前列，与代表江家的江英祁相邻。
江英祁已经坐在位置上，他看见江嗣的身影，起身，笑吟吟打招呼。
“阿嗣，你来了。”
江嗣只微微颔首，并没有跟对方多聊的意思。
江英祁并没有被冷落的尴尬，他眉眼含笑的对辛欢点点头当做打招呼，端得一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相。
待江嗣落座，江英祁幽幽叹了口气，“阿嗣，我知道你因为前阵子的事对我心存芥蒂，可爷爷的性子你也知道，他独断专横惯了，我又岂敢忤逆他的意愿，只好对恒娱出手。”
“不必费心挑拨离间，我如果真在乎那个位子，你又怎么会有上位的机会。”
江嗣嗓音不咸不淡，他瞥向江英祁，目光赤裸裸在看跳梁小丑。
“况且我若是真想抢，你就算做了千万种准备，又守得住吗？”
江英祁听到江嗣的话，脸上差点挂不住笑。
他攥紧拳头，垂下眼睑掩饰眸底深处的阴鸷。
总裁之位既然已经成了自己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别人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