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温月小心翼翼地沿着来时的路线,一路顺利地离开了川主府。
在距离川主府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里,乔装打扮后的祈毓正焦急地站在雅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他仔细地算了算时间,温月前往川主府已经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直至此时迟迟不见温月平安回来。
祈毓心内愈发地焦虑起来,担忧温月一个不小心会被川主府的人抓到,从而引起忠义侯夫妇对他们的警觉。
毕竟,忠义侯夫妇之前在屹阳城能强制地把蔺欢带走,手段早已不同当年。
何况,他还是祈重近的儿子,祈重近又是忠义侯夫妇的敌人,蔺曲思不会真心实意地喜欢 他这个女婿。
温月一旦落入那夫妻俩的手中,结果可想而知。
正当祈毓再也无法忍受等待的煎熬,准备亲自带领暗卫前去川主府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名暗卫匆匆赶来禀报:“主子,温月她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祈毓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快步向屋外走去。
然而,当他看到只有温月孤身一人回来,却不见蔺欢的身影时,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等到温月走进雅间内,他直接发问:“夫人呢?她为什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他从不怀疑蔺欢对自己的感情,蔺欢不会因为几日不见就把他给忘了。
按理来说,蔺欢在得知自己来到凌川寻找她的消息后,定会火急火燎的想要见到自己才对。
她眼下没有跟着温月回来,极有可能是出事了。
面对祈毓的质问,温月双膝跪地,低头请罪,声音里满是愧疚与自责:“主子,是属下无能,没能成功地让夫人跟随属下一同归来,请主子责罚。”
王妃不认得她了,不肯跟她走,她是没有办法才匆匆折回来的。
祈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气:“温月,你赶快仔细地跟本王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暗自猜测着蔺欢不来见自己的原因。
是因为有忠义侯的人盯着不方便,还是蔺欢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能冒险地跟他回家?
温月的眼眶在瞬间红了起来,伤心地如实回答:“主子,夫人她不记得属下,也不记得您了!”
她的话,如果拆开来听,祈毓尚且能明白她的意思,可话中的内容连在一起来听,他发现自己听不明白。
“你此话怎讲?何为欢儿不记得你,也不记得本王了?”
温月给出的这个回答,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温月话中的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蔺欢在屹阳城时还好好的,怎么才几日未见就失忆了呢?忠义侯夫妇到底对他的欢儿做了什么!
祈毓突然想到了前几日那个冒牌货临死前说过的话,不禁冷笑出声。
难怪那个女人说,他就算有了路线图,找到蔺欢也是无济于事。
原来,忠义侯夫妇早就在去往屹阳之前做足了准备,把蔺欢带回凌川一事乃是蓄谋已久!
温月何尝想说出这个残酷的事情?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没有隐瞒的理由。
“主子,属下很确定夫人是的的确确失忆了,她不单单忘了属下,也忘了跟您成亲一事。”
“夫人具体为什么会失忆,属下暂时没能打探清楚,是属下没用。”
祈毓听完她所说,整个人都愣住了。
蔺欢失忆了,真的忘记他了!
蔺欢会医会毒,他实在是想不通忠义侯夫妇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会导致蔺欢如今记忆全无。
他同样无法想象蔺欢在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是如何过来的。
祈毓越想,越是感觉心痛,当即跨步往屋外走去。
他一边大步流星的走,一边吩咐暗卫们:“你们即刻跟本王潜入川主府,一切行动见机行事。”
在温月刚离开蔺欢的卧房时,南秋的声音忽然在屋外响起:“小姐,夫人派人传话来说,明日的黄昏时刻,主街上会举办灯会。”
“夫人让人给您送来了明日的衣裙,说是要让您穿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灯会,好让咱们凌川的百姓们都能见您一面。”
“小姐,这衣裙您可要先试一试?”
蔺欢推开房门,看着六名丫鬟手里的衣服和首饰,眸中神色意味不明,随即让几人把东西送进屋内。
“衣裙,我就不必试穿了,既是夫人送来的,应当是很合身的。”
等丫鬟们把衣裙首饰放好后,她又催促她们离开:“你们先出去吧,我困了,打算小憩一会儿,我不喜欢有人打扰。”
“是!”丫鬟们不敢多做停留,快速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蔺欢看了看昂贵的首饰,把先前整理好的小包袱重新打开,再放入一些首饰后,又把包袱收好。
她原本还在为自己该怎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川主府而绞尽脑汁。
不料,正好她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枕头,倒不用她再费尽心思地计划了。
明日的灯会定然热闹非凡,人潮涌动,到时候她想要摆脱南秋和南莺两人,不费吹灰之力。
蔺欢打定主意趁着明日灯会逃离后,安心落意地躺在床榻上午休。
祈毓顺着温月说的路线,轻车熟路地避开了川主府的守卫,在她刚刚睡熟时到来。
见她双眸紧闭,呼吸声匀称,祈毓放轻了自己的脚步声,缓缓坐在她的床榻边,满眼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瘦了!
比起他们成婚之初还要瘦。
他的右手慢慢地握上了蔺欢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将蔺欢的手抬起贴着自己的右脸颊,眼中是一览无余的心疼之色,一声接着一声,轻柔地唤着:“欢儿……”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来接你回我们的家,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蔺欢在睡意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说话,似乎还抓着她的手,瞬时间从沉睡中睁开了双眼。
她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长相平平的男子,眉目轻皱:“你是谁?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里?又是何时来的?”
再一看到自己的手是真的被人抓住时,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伸手试图拍掉男子的手,嘴里低声骂着:“你个登徒子,你赶快放开我的手,你懂不懂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啊?”
却不想,她不但没能拍开祈毓的手,另一只手也被祈毓抓住动弹不得,她用力地挣扎着。
祈毓腾开自己的一只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急切地澄清着:“欢儿,我不是登徒子,我是你的夫君。”
“欢儿,你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们真的是夫妻,是拜过天地的。”
“我是来带你回家的,我们先离开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