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午后的天空碧空如洗,已是三月初,繁花开遍,姹紫嫣红。
温月刚被祈毓派到外面几天,突然之间收到祈毓让她和蒋淮一起查线索的这个消息,尤似五雷轰顶,让她瞬间石化。
忆起丞相府嫡子正吊日那天蒋淮对她的嫌弃,她至今仍是耿耿于怀,捏着信纸的右手,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好几分。
她颇为幽怨地自言自语:“王爷也真是的,明知道我和蒋淮不对付,怎就偏偏要让我们一起查案?”
她真的搞不懂,让她一个人去查,或者让蒋淮一个人去不行吗?
两个脾气相悖的人,她不觉得是一个好的合作。
温月叹息一声,如同泡沫般微妙而短暂,透露出淡淡的忧郁。
她劝慰着自己:“算了,谁让他是主子呢,谁又让我是一个听话的好下属呢!”
从她这儿去京城需要两三日的路程,她得好好想想对付蒋淮的法子,谁叫他嫌弃自己的!
毓王府里。
蒋淮同样很惆怅,他有理由怀疑王爷是不是吃错药了?
随便给他配一个助手就好,何必非得是温月那个彪悍的女子呢?
他烦闷地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看得在暗处守着的卫一非常不解。
他身影一闪,现身在蒋淮面前,语气中夹带着关心:“蒋大哥,你是有烦心事吗?”
蒋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若是让你跟温月一起办事,同进同出,你不烦吗?”
他很想让王爷收回成命,他与祈毓主仆多年,祈毓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让他不得不歇掉心思。
卫一紧忙摇头:“不,我不烦。”
“温月有时候说话是凶了一点,人还是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她长得好看,又是暗卫营里唯一的女暗卫,你都不知道我心里有多么的佩服她。”
“我还记得,她一个女子,刚被王爷带回来时只有八九岁,多年来与我们的训练是一样的,从来不曾抱怨一句。”
“很多男子无法坚持的训练,她却坚持下来了,实力虽说比不上你强悍,碾压我们却是轻而易举的。”
卫一对温月的极力崇拜,以及眼中对温月赤裸裸的欣赏,让蒋淮眉目微皱:“你很喜欢温月?”
卫一实话实说:“对,我心悦她。”
随即又唉声叹气:“我喜欢她有什么用?自我们相识以来,她不曾多看我一眼。”
他会跟蒋淮这么说,是他见不得自己心仪的姑娘被人误会。
蒋淮听到卫一亲口承认喜欢温月,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点酸酸的。
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温月,那样彪悍的性子,居然会有人喜欢!
他鼓励着卫一:“你若钟意温月,那就勇敢的去追求,不要让后悔成为你的遗憾。”
这话才刚说出口,他感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没法再收回。
卫一受到他的鼓舞,心中开心,一双眼睛像是流星划过夜空一般闪闪发光,让蒋淮明显地感受到了他的愉悦。
他对着蒋淮抱拳一礼:“多谢大哥此言让我醍醐灌顶,我从前以为温月不多看我一眼,我便应该在暗处默默的守着。”
“是你让我明白了,喜欢的姑娘得大胆地去追。”
“既然希望她能幸福,倒不如这幸福让我亲自来给。”
“大哥,等我追妻成功那日,你可得准备好礼金,一定得前来喝一杯我们的喜酒。”
卫一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蒋淮的脸色越来越黑。
一想到强悍的温月都有人追求,蒋淮的心里有些堵,尤似一把沉重的铁锤,重重地敲打着他的心脏。
明明他长相不差,能力不错,怎的就没有姑娘喜欢他呢?
许久不见他回话,卫一终于发现他的情绪不对,关切地问着:“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蒋淮急忙回过神来:“我…我没事,你先去忙吧。”
“王爷身边可能需要我照顾了,咱们有时间再聊。”
他的心头因为卫一的话语慌乱如麻,略微着急地离开院子,没有发现卫一唇边露出的隐隐笑意。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后,暗处的卫二不明所以的问他:“我知道你对温月的欣赏无关男女之情,你为何要对蒋大哥说那些扎心的话?”
卫一脸上浮出的笑容,犹如繁星闪烁的夜空神神秘秘:“你先别管,我心中有数。”
蒋淮以最快的脚步回到青峰院主院,遍寻不见祈毓夫妻二人,问着蔺欢的贴身丫鬟巧月:“王爷王妃怎的不在院里?”
“蒋大哥,王爷说今日天气甚好,要带王妃出去玩一会儿,等玩够了会回来的,让你无需伴在他们左右。”
巧月照着祈毓的命令回着话,蒋淮只觉得额前划过好几条黑线。
王爷果真是娶了媳妇忘了他!
说什么不让自己陪在身边,确定不是让他不要去打扰王爷跟王妃卿卿我我吗?
此时,距离京都城外三十里左右的一处仙境。
祈毓和蔺欢两人随意乔装一番,共乘一匹马儿停在漫山的桃花林前。
他率先下马,然后小心地扶着蔺欢下来。
蔺欢刚刚站稳,听得他说起:“小欢儿,春光明媚,桃花盛开,是探春的好时节。”
“正好我今日休沐,怕你在府里待得闷,特意带你出来走一走。”
“这处桃树众多的地方,是我两年前出京游玩时偶然发现的,如此美丽的佳境,与你一起欣赏才是最好。”
蔺欢望向盛开的桃花林,满山的桃花竞相吐蕊,争芳斗艳,隔着老远就能闻到桃花的芳香。
放眼望去,山花烂漫,花团锦绣,红的如火,粉的似霞,美不胜收。
让她瞬间想起一句出自《诗经》里的经典诗句,情不自禁地念出:“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祈毓听得心中一震,眼中惊讶无比:“小欢儿,你竟会念诗?”
他以为丞相府苛待蔺欢,应当是不会教蔺欢识文断字的。
猛然听到这一句,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蔺欢瞧。
蔺欢不惧被他发觉,不慌不忙地解释:“夫君,我这是胡乱说的。”
“从前在府中时,偷偷地听过姐姐念起,我记性很好,觉着好听,把它记在了心里。”
她随口胡诌,不怕祈毓当面去找蔺如兰问清楚。
蔺如兰消失已久,那也得先找到人再说。
想到自蔺如兰出事后,最关心女儿下落的许氏,她双眼微眯。
算算日子,许氏该是筹齐银两了,她等不及要见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