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也立马做出贤妻模样,笑意盈盈地走到门前,却见江德脸上不见平时的欢喜,心里泛起一丝紧张。
“老爷,您怎么突然来了?”李秀娥挽着江德的胳膊,示意核桃把门关上。
两人进了屋,李秀娥贴在江德旁边,正要说话,却哎哟了两声。
“你这是怎么了?”江德呛了一句,语气像吃了炸药般。
李秀娥皱皱眉头,将他的手拉过来放在肚子上,“是少爷踢我呢,老爷。别看小少爷才两三个月大,力气可不小呢。”
江德无语地抽回大手:“你当我没生过孩子?这才两个多月,胳膊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就踢你。”
李秀娥悻悻的低下头,哼哼唧唧又委屈上了。
“我就知道老爷迟早要喜新厌旧的,我这才有孕两个多月,老爷就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李秀娥哭诉起来,帕子都湿了半条,“老爷看不惯我,我立刻收拾东西回老家去,绝不污了老爷的眼。”
“得了得了。”江德摆摆手,长叹一口老气。
李秀娥见江德怒色稍缓,心里才定了定神。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虽说老了点,那也比顾显那个狼心狗肺的强。
来到京城以后,因着吃穿花销都要仰仗她的嫁妆,顾显一开始还对她百依百顺,可是到了后面,她就不肯再给了。
在县城里顾显还能抄书赚钱,可仗着她有银子,顾显愈发懒惰,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笔墨纸砚不说,每月还要邀请同窗到酒楼吃饭,就是金山银山也没这么个花法。
最可恨的是,她亲眼见到柳红那贱皮子竟然爬了床,这一对贱人吃她的穿她的,最后见她箱子见底儿了,就将她赶出了租住的房子!
李秀娥在门口纠缠不走,顾显还打了她两顿。实在挨不住了,她只好流落街头。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
李秀娥抿起笑脸,她看到江老爷的马车和随从,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所以她赌了一把,冲撞了马车,这才能有了依靠。
不过,江德接下来说的话,让李秀娥心弦一震。
“从今天开始,到你生产完后,这段时间不许出门。你有什么事要办,吩咐下人去做。”江德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喝了一口,眼神飘忽。
李秀娥撅起嘴巴,不依不饶:“老爷,这离生产还有好几个月呢,您也不怕把我憋坏了。”
“你若是不听,现在就出去,不用再回来。”
李秀娥难堪地咬着嘴唇。
江德见她是真用了力气,嘴唇几乎要渗出血,紧皱双眉:“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父母双亡,流落至此,身边只有核桃照看,难免疏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麻烦了。”
“再说,京城说大不大,若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处,夫人那脾气能把这房顶都掀了,更别提你了。”
江德搂过李秀娥的肩膀,安慰道:“所以,你还是安心待在这里,别四处走动的好。”
见李秀娥乖乖点头,江德焦灼的心情才平复一点。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摆平两头了。
天意弄人,他江德想儿子想了这么多年,不曾想偶然收了个女人,却有了身孕。
本想着生米已煮成熟饭,若生下来是个儿子,就将母子俩带回西府,夫人那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夫人若执意要闹,他一纸休书也是能写的。若是个女儿,那就索性买个外宅安置,也不打紧。
谁料想,夫人竟也有了身孕。江德深知妻子拈酸吃醋,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有个外室,非闹的天翻地覆不可。
齐人之福可不好享啊。
江德哀怨的盯着房梁,只盼这几个月别出什么差错了。
……
“大太太忙着呢,这两日查账,清出好几笔不明不白的烂账,处置了好多奴才呢。”
夏姨娘向江清婉说起这码事,还满腹狐疑:“也不知道她们是要捣鼓什么,好端端又查起账了。”
江清婉心里当然门清了,大太太这是清理门户呢。看来,大房还不算太蠢,就是不知道审出背后的主子了没有。
她临窗高卧,捧着蓬莱阁的账本细细核对,还不忘问了一句:“上次我让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可有线索?”
“府上的旧人没几个了,随着夫人生产的老奴更是早就还乡了。不过,查着查着,我发现那些人像是有意被人清出去的。”
江清婉的眼睛从账本上移开,“什么人?”
“好像,是大少爷。”夏姨娘也不敢断言,只道:“这些人要么是病死,要么是办错了事,多多少少都与大少爷手下的人脱不了干系。”
“果然。”江清婉印证了心里的疑问,江衍朝必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着手将当年在场的人都赶了出去。
夏姨娘接着回道:“找了这些天,只听说有个黄婆子在八十里外的水云村,还有人在今年春上见过一次。”
江清婉略微吃了一惊。
她冲着夏姨娘浅浅一笑:“多谢夏姨娘的用心。能有消息,就不容易了。黄婆子那人,我会遣人去寻。”
夏姨娘自然也顺着台阶下,连忙说:“都是我该做的,同一屋檐下,没什么谢不谢的。若不是二小姐心善,衍明现在都不知道遭什么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