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韵馨万万没想到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她傻愣愣地看着江蔓瑶捂着脸,怨毒的目光如冷箭射的她千疮百孔,从前温柔可亲的蔓瑶姐姐,像是被打碎了面具,露出从未见过的脸色。
寒一得意地转了下手腕,还好他的功力没退步。
“韵馨,你太冲动了。”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攥住她的手腕,也是心烦意乱。
她不像这个姐姐,莽撞无脑,不管是为了什么,造成江蔓瑶毁容是事实。
老太太不会放过她们的。
“虞冉,事情紧急,你快去请叔母她们来。”江韵洁转头,对身旁的少女请求道。
江虞冉穿了件水蓝色的蝶恋花对襟上襦,下身是银线滚边百褶裙,娥眉淡扫,朱唇轻点,恰到好处的秀丽。
她惊慌地点点头,提着裙子便快步走了出去。
江韵洁支开了人,小声道:“你闯大祸了,一会不管祖母怎么问,都咬死是她的缘故,否则……”
江韵馨自然也是知道这点,但是她给自己找的理由更加心安理得。
她要教训的是那个野丫头,不是蔓瑶。对,都是这野丫头的错,都是她的错!自己是看不惯她欺负衍明,才出手,否则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现场鲜血淋淋,江蔓瑶和江衍明都没个好模样。
容氏到了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瑶儿——”容氏不敢触碰江蔓瑶的脸颊,哀声哭泣着。
“二叔母,是她先动手打了衍明,我才出手制止,不慎伤了堂姐。”江韵馨咬着嘴唇,尽管手上的软鞭被收了起来,脸上仍带有不平之色。
容氏死死地盯着江清婉。
江清婉懒得解释,跟有偏见的人说话,只是对牛弹琴。
就在这时,红豆搬来的救兵也总算赶到,把江蔓瑶和江衍明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一并带走了。
夏姨娘回来得知儿子被蛇咬了,急慌慌地跟着大夫走了,到底还是缺席了今天的场合。
剩下的几个人,一并被带到慈安堂问话。
老侯爷和老太太分坐两端,一左一右。
“瑶儿的情况如何了?”江政一进门,还没坐下就着急问出声。
江衍朝也是一脸怒容,怎么会在府里出这么大的事?脸都抽烂了,瑶儿该有多痛?
上次磕头的疤痕,幸好有太医开的药膏修复。这次若是更加严重,岂不是要瑶儿带着伤痕过一辈子?
江衍朝看着客厅中站着的四个妹妹,沉着一张脸:“是谁干的?”
江韵馨现在知道了,江衍明确实是被蛇咬了,但还是死撑着脸面,嘴硬道:“是这丫头没说清楚,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冲动,失手打了堂姐。”
大太太身姿苗条,五官较为平和,多年掌家又添些旁人没有的雷厉之色。
她登时拍了桌子,怒斥道:“早就让你收了这东西,非是不听。若是你堂姐有个好歹,我就把你也划个一道,省得再祸害别人。”
“母亲,姐姐已知错了。”江韵洁泫然欲泣,为江韵馨抱不平:“当时姐姐以为衍明出事,清婉堂姐不知为何,也没解释,才有了这场误会。姐姐便着急了些,确实出于一片好心啊。”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怪不得江韵馨能如此肆无忌惮呢,敢情这俩人也是给她善后的。
“我凭什么要给她解释?”江清婉淡淡地扫了江韵馨一眼,“若我有了错处,自有祖母、母亲来教导我,怎么也轮不到她教训。”
江衍朝的目光像极了一条毒蛇,缠在江清婉和江韵馨身上,越束越紧,冰冷无情。
江韵馨尤其觉得心惊,她最怕这个寡言少语的堂哥,她知道,江蔓瑶是他的宝贝妹妹,绝不容许别人动一根毫毛。
小时候她推了江蔓瑶一把,衣服里就突然多了十几条毛毛虫,被咬得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虽然找不到证据,但江衍朝的眼神就是警告她,再敢有下次,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惩罚。
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对江蔓瑶有任何脾气。
这次呢,她打了江蔓瑶,堂哥会怎么做?江韵馨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
江清婉美眸轻扬,不去管江衍朝如何猜想,泰然自若地看向老太太:“还请祖母明示,莫非这侯府的规矩与常人不同,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不问缘由,对我喊打喊杀?江蔓瑶的脸,总归不是我的手笔,说破大天去,也是她先扬了鞭子,休想将这脏水泼到我身上。”
江韵馨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倒是没看出来,是个如此伶牙俐齿的。
“祖母,我不是故意要打堂姐的!”她满脸愤然,指责江清婉:“是你蓄意使坏,我只是中了你的计,当时不知怎的,手腕被什么打到了,一软就带偏了方向。现在想想,肯定是你暗里出手!”
说罢,她重掏出鞭子,不管不顾地就要冲到江清婉面前。
“给我住手!”
见江韵馨失态至此,老太太眼里都是失望:“你以为自家人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你抽的,是未来九皇妃的脸,若是瑶儿面容有损,失了这桩姻亲……”
失望转为狠厉,老太太沉声道:“那就休怪祖母无情,动用祖宗家法。”
长乐侯府的家法森严,类似顶撞长辈,都要罚十杖,禁闭十天,若不是犯了大错,轻易是不拿出来的。
大太太一听,连忙跪下求情:“瑶儿的脸面最重要,若是能以罚补过,挽回瑶儿的容貌,就算打死馨儿,儿媳也绝无怨言!”
“母亲!”江韵馨目眦欲裂,冲着大太太嘶吼。
江韵洁伸出一只手拉住她,嘴唇微动,示意她不要冲动。
大太太捶胸顿足:“可是事已至此,打死馨儿也换不回原先的瑶儿了。儿媳愿请各大名医来为瑶儿诊治,让这疤痕淡化,以后再敷上一层脂粉,想也是看不出来的。若是实在不成,到时候馨儿认打认罚,儿媳第一个不会轻饶!”
到底是一家人。
老太太吐出一口浊气,“先等大夫看过情况再说。”
大太太悬着的心放下一半,才慢慢坐回去。
江清婉看着一屋子的人,面色各异,唯有角落里的三太太,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变化,一滩死水般平静无波。
三太太的脸色也不像是个富家太太,若不是穿戴得体,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妇人。尤其是一双眼睛,没有一点光彩,整个人如槁木死灰般暮气沉沉。
她和江虞冉置身事外,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