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启走之前想同杨清婉告别,却发现她和宝善堂的丁掌柜正在交谈。
似乎是为了坐堂治病一事,丁掌柜正在尽力游说,不出意料的,容启又听到了那两个字。
“给钱。”
他不禁失笑,这丫头绝对是属貔貅的。
…
事情很快就谈妥了。
宝善堂本就有两个郎中,常见的头痛咳嗽类疾病都由他们诊治,严重的病人再置于后院由杨清婉诊治。
这样一来,对杨清婉身份知晓的人就少了很多,也能避免一些纷扰。她坐诊的时间很灵活,毕竟不是每天都有重病号的,而诊金按一月一两银子算,铺内药材购买可打折。
这也是杨清婉为自己店铺谋的福利,以后药妆铺购买原材料可就方便多了。
除了去宝善堂坐诊,西街的铺面装修也在杨清婉的督促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门面也是如此。
杨清婉将旧的木板统统拆掉,请了木匠重新打造,装上了两扇镂花窗,屋外的花香顺着窗沿丝丝潜入,与白墙上的墨笔山水相映成趣。
踏入店内,崭新的黄花梨木上摆着一只小香炉,上面还雕了一只瑞兽,霸气得可爱。
容启给的五百两银票,她不打算动。兑换现银太扎眼了,目前也没有需要动用这么大银子的地方,所以就先放着。
她手里除了那五百两银票,可用的银子不多,还要留些买麻油、蜂蜡,用来制作美白膏,这么一算也所剩无几了。
杨清婉打算先去集市上买些瓶瓶罐罐和材料,正巧在路上打眼瞧见了一双熟悉的身影。
哟,这不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吗?没看错的话,旁边的是她亲爱的表妹啊。
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对视,眼神都要拉丝了。
秉承着知己知彼的想法,杨清婉也悄悄跟在了这两人后面,寻了个隐蔽的角落蹲着听墙角。
“顾郎,都是我愚笨,对不住你的期望。”李秀娥一进房间,眼泪就扑簌簌的掉落下来,肩膀轻微的抖动着,楚楚可怜。
顾显有种不好的预感,忙问:“别哭,发生了何事?”
“本来那日,我见到了容太师,事情很顺利,谁知道姐姐跳出来横插一杠,还污蔑我,容家不明就里,就这么被气走了。”
“什么?”当头一棒,打得顾显头晕眼花。
如果从来不知晓这件事,他可能还是平静的习书,但是当他清晰的感觉自己与机会擦肩而过时,真恨不得把杨清婉这个绊脚石踢到天涯海角。
轻浮自私,居然还敢以他未婚妻的名义捣乱,毁了他的前途,贱人!
李秀娥不免有些自得,但面上仍装作体贴的模样,“我被骂不算什么,我只是心疼顾郎,明明可以飞得更高,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容家离开。”
“这等贱人怎配做我的妻子,只顾拈酸吃醋,全然不顾他人的锦绣前程。”顾显含情脉脉地拉过李秀娥的手,“我早已心有所属,眼前人才是我的心上人。”
这就是双标的嘴脸了。
你能帮上我,你就是我的心肝儿,你帮不上我,就是绊脚石,活该被一脚踹开。
杨清婉看着陷入爱情的李秀娥,一个有钱有貌的大小姐非要上赶着给人当小三,这不是脑残是什么?
但是李秀娥才不这么想,她完全沉浸在自己以后和丈夫甜甜蜜蜜的幻想中,脸都涨红了。
“哎,只是秋末我就要去京城了,恐怕不能再见。家中为了我,已经掏空全部的财产,我怎舍得父母兄弟再为我付出?更何况现在多了个你,我更不舍得离开隆安。”
顾显皱起眉头,很是纠结。
“顾郎才高八斗,怎能为了盘缠放弃大好前程?”李秀娥早有准备,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银票,“这里是三百两银票,足够你进京备考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辞一番,顾显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不过,这张银票需要在我们李氏名下的钱庄兑换。顾郎,可不要记错了,其他地方是一文没有的。”
这话颇有深意。
李秀娥也不是个十足的蠢货,他们家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顾家想要银子她可以给,但是也要看出他们的诚意。
堂堂李家大小姐,怎么甘心做地下情人?
她要顾显立即划清界限,桥归桥,路归路,否则顾显在她这是一分也拿不到的。
这一点,顾显倒是毫不在意。
本来他就想退了这门亲事,既然搭上了李家,以后自己的吃穿都不愁了,还何必再和杨家虚以委蛇。
“你放心,我定不负你。”顾显一顿指天誓地,非卿不娶的模样,真让杨清婉倒足了胃口。
看来是时候回一趟北旺村了。
顾家肯定迫不及待地要退亲了,好不容易吃到软饭,怎么舍得吐?
她缓缓站起身,退回了街中央。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杨清婉心里慢慢形成。
连夜收拾好铺子的东西,第二日杨清婉就乘车回了村里。
刚踏上村口的土地,杨清婉就发现,村里的人都在用厌恶鄙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河边洗衣服的女人们小声嘀咕,还不时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这是怎么回事?
她沉住气,快步往家里走去。
等到她过去了,河边的女人们才放声说起话来:“真是看不出来,这么小就干这种事!”
“可不是,要不是宁大娘说,谁能知道她是专门勾引了男人的?宁大娘说了,亲眼看着她上有钱人家的马车了。”
“不要脸!头先私藏男人,这又勾勾搭搭,真是败坏门风!连带着我们都跟着丢脸。”
女人们越说越激动,手里的棒槌变成了正义审判的量尺,恨不得将杨清婉的骨头砸碎了才好。
村里出了个妖精,连带着她们这样的好女人都抬不起头来,真是气人。
当杨清婉到家听到这个说法时,也是很无语。这分明是宁氏借题发挥了,想用不守妇德这条来说明她的品性不好,她们顾家也用不着娶一个这样的儿媳妇。
田氏有些郁郁寡欢,一张嘴的澄清赶不上一村人的臆想,好好的女儿凭什么被人泼脏水。
尤其是看到女儿回来,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涌了出来,自责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正当杨清婉想要劝解一二时,门外传来了十分激烈的吵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