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完全离开海怪的攻击范围后，杨宇这才松了口气，呆愣愣的瘫在在甲板上。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了。
“你有没有指南针？”季迟冷冷地问道。
杨宇愣了愣，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指南针，递给对方。
季迟接过指南针，从【白兔口袋】里拿出泛黄的航海图，调整行驶的方向，朝着琼斯岛一路飞驰。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又过了一会，杨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季迟：“哥，谢谢你救了我。”
季迟冷着脸回道：“我只救你这一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会为了这个笨蛋提前实施计划。
当时他的脑子一片混沌，胸膛里燃烧着怒火，心里只有两个想法。
让那些道貌岸然的禽兽全部去死。
不能让杨宇死在这里。
这两个念头驱使着他破坏船舱底部，攻击海怪制造混乱，再趁着混乱抓着杨宇逃离邮轮。
明明他和杨宇也只是在这个副本第一次见面，初见时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但他就是不想让这人死在邮轮上。
不想让这人死在那群畜生手里。
杨宇嘿嘿一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季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好人吗？
他算哪门子好人。
他只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一个愧对曾经的自己，抛却初心的烂人。
发动技能【真言之语】。
“风力。”
他可不打算在海上漂泊一整晚。
两个小时后。
不行，太累了。
一直使用技能让他的体力消耗的太快了。
必须要休息一下了。
见对方坐了下来，杨宇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到季迟面前。
“……你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杨宇笑了笑，傻乎乎的说道：“没有啦嘿嘿，我就是准备做的比较充足。”
季迟也不跟他客气，撕开包装袋，三两下将饼干全部下肚。
他们谁也没有提及那个死去的少年。
逝者已去，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用了。
季迟转过头，沉默着打开直播间。
【玩家6455】：主播真敢啊！玩这么疯！
【玩家9461】：主播还是救这个愣头青了，我还以为会放任他去死呢。
【玩家4733】：真男人就是要把畜生全部杀光！
【玩家4733打赏积分30】
【玩家2994】：就是！杀光！死歪果仁还敢看不起我们华国！
【玩家2994】：主播有血性，我喜欢。
【玩家2994打赏积分15】
又是一波零零散散的打赏。
余光突然扫到一条弹幕。
【玩家7643】：没有救下那个少年，主播后悔吗？
季迟沉默着，没有回答。
后悔吗？
他为什么要后悔？
少年跟他非亲非故，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他为什么非要去救对方？
他从来不是什么大善人。
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明哲保身才是正确的选择。
他不后悔没有跟着杨宇一起去帮助少年。
少年的死亡是自己的鲁莽所导致的，他没有任何责任。
他只是……
他只是有些难过吧。
他的怒火早在邮轮沉入海底时平息，胸腔里残留的情感只有莫名的悲伤。
他明明拉住少年的衣服了。
但他还是没有救下那条年轻的生命。
少年临死前绝望的眼神他永远无法忘怀。
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惨烈的死亡让他感到悲伤。
就好像验证了杨宇所说的那句话。
仁慈也是人类的本能。
仅此而已。
没什么好后悔的。
季迟关掉弹幕，转过头，想要和杨宇说接下来的打算。
可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杨宇靠在船边，正在跟一个鱼头说话。
是的。
鱼头。
一只体型娇小的深潜者趴在船边上，两只凸起眼睛在黑夜里如同两个大灯泡一样，死死盯着季迟。
季迟瞬间反应过来，抽出大衣口袋里的勃朗宁手枪就要朝对方射击。
杨宇见状，立马站起身来，挡在深潜者面前：“别别别！哥，你冷静！它不是来伤害我们的！”
季迟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放下手里的枪支。
深潜者好似感受到来自人类的敌意。
它直起身，将右手上一直紧握的塑料袋子扔到船上，随后又趴了下去，趴在船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人类的举动。
季迟扫了眼地下的袋子。
是用防水袋包裹的日记。
“之前把日记挂在鱼钩上的人也是你？”
它点了点头。
季迟这才收起手上的枪支，捡起地上的防水袋拆开扔到一边，阅读起日记里的内容。
“十二月十日，我们的实验失败了，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该死的。”
“深潜者的细胞因子会破坏人体细胞中的免疫分子，这代表我们之前的实验全部白费了。”
“十二月二十二日，我在新闻上看到，北极格陵兰岛的冰山融化倒塌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全球变暖已经是势不可挡的趋势了，或许人类最后的归属真的只存在于海平面之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十二月十二四日，今天是平安夜，我本应该在宿舍陪伴我的妻子，她快要临盆了，但我没有时间了，我必须加快实验进度。”
“该死，实验又失败了，还好这些深潜者都是友善的种族，它们再一次给我们提供血液标本，供我们再次进行实验，希望这次可以成功吧。”
“我没有时间了。”
短短的两张纸页，里面的讯息可不少。
根据日记里的信息可以得知，年轻的生物学家布雷恩·霍克斯，他与深潜者们合作，在海下研究所进行基因重组实验，目的并不是获得永生，而是想推动全人类的进化。
让人类进化成可以在大海中生存的种族，永远生存在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上。
起点是好的，但这个实验基本上是不可能成功的。
全球变暖一直都是人类难以攻克的难题。
气温升高，冰川消融，海平面升高。
或许布雷恩预测的没错。
人类的未来不是在天上就是在海里，但那也是更加遥远的未来了。
至少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并没有发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