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许多。
萨沙拎着周圆圆,启明拎着季迟,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安全屋。
两人全程没敢说话,安静地等待着自己应得的惩罚。
回到安全屋后,季迟发现之前被老鼠人弄坏的玻璃现在已经修好了。
启明全程没有说话,一进屋便将季迟扔进了浴室。
虽然没有周圆圆那般全身上下都是污泥,但他也大差不差,毕竟他也是走过沼泽的人,此刻身上脏的要命。
所以刚一钻进浴室,他便脱掉身上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衣物,钻进澡盆里,开始清洗身上残留的污泥。
等他洗完澡,换上睡衣出来后,已经是凌晨了。
启明并没有上去睡觉,而是坐在沙发上,正等着这位胆大包天的小朋友。
季迟出来后,耷拉着脑袋,坐到启明对面,小声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启明摘掉脸上的墨镜,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之前嘻嘻哈哈的笑容。
他看着眼前如同一只小鹌鹑般的季迟,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说说吧,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怎么敢去做那种事的?”
季迟冲他眨巴眨巴眼:“我没想,就,有任务就去做了,也没想太多。”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次副本很危险?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说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擅自行动!”
“抱歉……”
启明越说越激动,愤愤地将手中的墨镜摔在地上。
随后,他平复下内心的暴躁,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根本不相信我?你完全没有想过先回来找我们,然后大家一起进行任务,你完全没有信任过我对不对?!”
这一次,季迟没有再说话,只是垂下头颅,默不作声。
因为启明说的没错。
他不相信启明,也不相信其他几人。
要不是周圆圆是跟他一起接到任务,他甚至没想过要和周圆圆一起行动。
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临时队友,就算有诅咒合同在,他也不敢去轻易相信别人。
毕竟,人心隔肚皮。
这是李叔教给他的。
他在这上面吃了教训,搭上了纹身哥的性命,所以他再也不敢去相信了。
启明见他不说话,几番想要开口训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怒火最终化成了万般无奈的叹息。
他说:“你去睡觉吧。”
季迟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上去睡觉吧,我自己冷静一下。”
说完,他坐回沙发上,低着头,不再看向眼前的青年。
季迟不清楚男人的想法,但他已经一天一夜都没合眼了,此时也很疲惫,便还是上去睡觉了。
等他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窗外的雨淅沥沥下个不停,隔着一层窗户,将雨声传入室内。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只见窗户外,一排排雨丝如同绣花针飞一般穿过地面。
他感到浑身无力,身体上十分难受,喉咙就像被塞进了一块正在燃烧的碳块。
应该是发热。
也是,在沼泽里走了半宿,又一天一夜也没合眼,不生病才怪。
“醒了?”
男人推门而入。
季迟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点了点头。
随后,男人下楼给他倒了杯温水,递到他面前。
温水入喉,干涩的嗓子这才好一些,虽然还是很难受,但至少能说话了。
他沙哑着嗓子,向男人表达自己的感谢:“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启明没有说话,又下楼给他端来了一碗白粥。
季迟疑惑地看着面前温热的食物。
还未等他开口,启明便抢先说道:“黑太做的,没毒,放心吃吧。”
他指了指隔壁的房子,继续说道:“你的活爹同伙昨晚回去被大眼珠子吓个半死,加上在沼泽里泡了那么久,他比你惨一点,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闻言,季迟默默在心底为可怜的周圆圆默哀。
在等将碗里的白粥全部吃完后,男人拿过碗,转身离开了房间:“再睡一觉吧。”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待男人走后,季迟又躺回床上,捂紧了身上的被子。
他知道自己昨晚的行为伤到了男人,他想要跟男人道歉,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辩解自己的行为。
明明是男人把他带来三级副本混奖励的,他也应该安安静静待在安全屋里,扮演好一个挂件的角色,结果一时冲动,害其他队友找了他们整整一天一夜,现在还要反过来照顾他。
这样的无力感让他很不舒服。
就好像是在面对拼命养活自己的哥哥。
他为什么总是要让别人照顾他呢?
为什么他总是在扮演被人照顾的角色。
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不过说起来,他是真的能感觉到男人对他的好,他也能感受到,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正在时刻为自己担忧。
或许,真的是他做错了。
他应该试着去信任身边的队友。
季迟想着,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又到了晚上。
此时他已经好了许多,身体不再像中午那般沉重。
他离开了卧室,穿着睡衣便下了楼。
楼下,男人正蹲在壁炉旁,用最古老的方式帮他弄干刚清洗过的衣物。
见他下楼,男人这才放下手中的衣服,将壁炉里的水壶拎出,放到桌上:“先喝点水吧,黑太一会就会把晚饭送来。”
季迟有些无措地看向男人:“衣服是你帮我洗了吗?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男人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气氛又陷入了尴尬。
季迟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氛围,可对上男人冷峻的面容,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男人先开口。
他说:“季迟,你是为什么要来参与深渊游戏的?”
季迟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嗯……我的话,就是穷呗……没有钱,没有钱所以想来游戏里赚钱。”
男人嗤笑一声:“所以,就为了钱,你就敢来游戏里玩命?”
季迟点了点头,继续说:“嗯,没有钱,但人总是要恰饭的嘛,没有钱就只能饿肚子了。”
随即,他又向男人讲述了自己失业十八次的奇葩故事。
不过他并没有和男人说哥哥的事情。
启明在听完他的奇葩故事后,眼皮不自主地跳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真的会有人,一年内连续更换十八份工作吗?
而且每一次都不是因为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所导致的。
真的有人会这么倒霉吗?
启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眼前的青年,因为他正在憋笑。
季迟看了眼男人掩盖不住的笑容,无奈地道:“你想笑便笑吧。”
他也没办法啊,谁叫他那么倒霉!
得到允许后,男人这才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草,一年失业十八次哈哈哈哈哈哈。”
“有没有可能,你是真的不适合上班,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倒霉玩意哈哈哈哈哈。”
笑声回荡在拥挤的房屋内,久久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