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府门外来了二十甲卫，指名索要李公子。”
管家秦忠急报。
和衣而眠的秦琼被吵醒。
“该来的还是来了，快去请千安兄弟到大厅议事。”
才睡下不久的李千安，揉着眼睛被请了起来。
“千安，裴府的人果然趁夜来了，只怕来者不善。”
“你不必害怕，待在府中稍安勿动。为兄出去应付，定护你周全。我堂堂翼国公，还能被这帮宵小随意闯进家里来拿人不成。”
“秦卫，牵马来，取锏，备马槊。久未活动筋骨，还真被人看轻了。”
秦琼站起身，全身将军之气散发。
一副铁定要保护李千安的架势。
李千安心里大为感动。
秦琼果不愧是义薄云天，两肋插刀，千古扬名之人。
“义父，秦府暗卫十七人，听候调遣。”
秦卫肃首听令，便要去牵马。
“呵呵，秦护卫，且慢。”
“大哥，暂不冲动。听我说。”
“你在府中一直闭门不出，不去朝堂也不逛市井，久病人人皆知。这下要是生龙活虎的出去迎敌，让人见了岂非落人口实。要有人拿此做文章，安你个欺君罔上之罪轻而易举，正好遂了某些人的意。”
“我现在是朝堂上百官见证的御封正五品官爷，单凭裴府几个私卫能把我怎的？我不去找他们还好，主动送上门来，那倒是省事了。”
李千安笑道，丝毫不怕。
人以诚待我，我以心待之。
他不愿让秦琼为他担上不必要的麻烦。
“啊，这…那依贤弟之见，该当如何？”
李千安反过来为他考虑，秦琼心里越发感动。
亲兄弟也便是这般了。
“秦护卫，来人是裴府私卫，还是金吾卫？”
李千安问。
“为首之人是裴鹰，其他人皆蒙面，应是裴府暗卫，非金吾卫。”
秦卫恭敬答道。
他是秦琼的忠实贴身侍卫，平日称秦琼为义父。秦琼与李千安以忘年兄弟论交，在他心里，那就是亚父级，心中尊敬与义父一般无二。
“原来是私卫。来人实力如何？”
“据我了解，裴府暗卫武功都很高，统领裴鹰一手鹰爪功，号称人面铁鹰，据说打遍川南无敌手。某与此人无交集，估计不是此人对手。”
李千安有些意外，看来秦卫此人对江湖之事颇为熟悉。
那秦府十七卫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不是金吾卫，敢来翼国公府叫门抓人，裴寂够胆，连秦琼这个左武卫大将军也不放在眼里。
一般来说，虽然贵为仆射宰相，文官也不会轻易跟武将起冲突。
看来裴大少之死着实刺激到裴寂了。
换作其他人，早吓尿了。
但李千安谁啊，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人。
他不确定在李二面前现在算不算红人，但自身武力就霸气，那怕个鸟！
“来历不明之人擅闯国公府，可否击杀？”
“唐律·贼盗有云：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盗贼入，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秦琼答，不明李千安何意。
“真乃天助我也。有此条令，那将军可安心回房去睡吧。就放他们进来，交由我和秦护卫即可。”
李千安有了主意。
“什么？千安兄弟，不能以身试险。躲一躲可以，闭门不理，量他等不敢破门抓人。”
秦琼着急相劝。
他没见过李千安大杀四方，心想一个读书人面对暗卫高手，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嘛。
“放心吧，他们进来后，着人大喊强盗闯宅杀人了。秦护卫带领暗卫弓箭刀枪围剿，我来对付裴鹰。”
“明处暗处，我们都占理，到时说到李二那里去，裴府也讨不到便宜。”
李千安胸有成竹，自信道。
同时虎躯一震，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势，如狮虎。
“义父，公子看来身怀武功，乃任侠之士。”
秦卫瞧出了门道，这股杀伐之气，可比他厉害多了。
心下大定，他也早就看不惯裴府暗卫了。
欺负二少爷和李公子好几回了。
“姑且一试，如若不敌，义父再出面，定能稳住场面。”
量裴鹰等人如何，也不敢对国公本人发难。
“可。那小心对敌。”
秦琼也不啰嗦，拍了拍李千安，自去后房。
“放心吧，瓮中捉鳖，拿手好戏。”
“秦护卫，我需要一把武器，刀枪剑戟弓箭什么的都可以；你带护卫，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
秦府门外。
迟迟不见人来开门，裴鹰已经有些不耐烦。
拍门声渐重。
“统领，人不会没在里面，偷跑了吧？”
“不可能，已经打好招呼，若见人潜逃，武侯会在望楼上发信号。”
“肯定还躲在里面。那秦琼卧病在床，定是不敢开门。只要开门，就进去拿人。”
“相爷交代，翼国公怪罪下来，相爷顶着。”
裴鹰眼里透着狠劲。
武侯内应已经确认过，李千安等三人进了秦府，再没有出来过。
继续叫门事，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各位，老爷说，府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回吧。”
管家出来说道。
“哼，苍蝇都没飞出来一只，怎么可能没人，这话骗鬼去吧！我等有金吾卫捉凶令，进去一看便知。”
裴鹰拿出一张纸晃了一下，挥手让众人进门。
还是作了一番准备的，手持金吾卫手令。
有恃无恐进国公府抓人，摆明了欺负秦琼重病在床，府中无人啊。
“那你们进去可别乱跑，撞坏了什么，可得照价赔偿啊。”
当最后一个蒙面人进府，他关紧了府门，嘴角闪过一丝阴笑，隐身到阴影里去。
裴鹰带人，兵分两路，穿过两走廊，汇合到后院。
原本亮着光的一间房突然熄了。
紧接着有开窗户的声音，隐隐有一个人影跳出来便往一棵大树影里跑。
“站住，此人估计就是李千安，大家出手抓人。”
裴鹰大喜，目标出现，应是害怕被抓到，主动逃跑了。
他话音刚落，众卫正要散开追捕,便只听有人高呼。
“不好了，有强盗入府！”
“抓刺客，有人行刺将军！”
尖叫刺破夜空，周围邻里应该都能听见。
“统领，不好，他们把我们当强盗了。”
毕竟是夜入国公府，这些暗卫一听，心中吃惊，顿时要乱阵脚。
“慌什么慌，我等才是捉凶拿人，休听他人贼喊捉贼。”
“上！”
裴鹰抽出长刀，厉声喝道。
一片刀剑出鞘之声。
“好个贼喊捉贼，还真是贼不要脸。”
李千安听得清楚，嘴角暗笑，身形一顿跃上了大树，旋即“呼哨”了一声。
“放箭！”
“唰唰唰”
秦府十七卫闻声而动，箭如飞蝗，直往院里狂射。
都是活靶子啊！
“不好，有埋伏！”
裴鹰等人反应过来，忙挥舞刀剑抵挡飞箭。
“叮叮叮”
“当当当”
“哎哟，该死的，中箭了。”
“啊，我的手。”
“妈的，别乱砍，我的屁股，哎唷。”
慌乱中，纵使有武功在身，但也有暗卫不小心中箭了。
乱成一团。
受伤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已经倒地了。
一根羽箭擦耳飞过，裴鹰都差点中箭。
“该死的秦府卫。大家先退。”
裴鹰痛骂一句，欲招呼人退走。
憋屈啊，武功再高，也防不住飞箭乱射。
“呵呵，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秦府岂是尔等强盗小贼撒野之地。”
“唰”
一根铁箭破空劲射，直奔裴鹰面门。
裴鹰大骇，举刀迎击，“当”的一声，震得他刀身一歪，箭方落地。
“一箭之力如此之大，是谁？”
他心中大惊。
没等他喘息，一阵刀风压顶而至。
李千安早从树上一跃而下，双臂握刀，强势劈下！
“雷霆一刀”
刀光在夜色中闪耀，快若流星。
危！
险！
裴鹰纵横江湖，遇无数恶战，但从未有此刻没命亡魂的感觉！
反应够快，举刀横挡！
“当啷”
两刀相交，他的刀被大力震开，撒手落地。
亏得是精铁宝刀，否则，早被劈断。
“铁爪锁喉”
他大喝，运力反击，使出成名绝技鹰爪功。
“呵呵，雕虫小技尔。”
李千安一击得手，瞬息之间再施雷霆一刀！
霸道！
直砍鹰爪！
裴鹰哪里能躲开。
“咔嚓”
刀锋划破其铁臂，鹰爪飞起。
“发生了什么？”
他都没感觉到疼痛。
“统领，你的手爪掉了。”
有暗卫大喊。
“啊啊啊”
他这才反应过来，断手处，钻心的疼。
“啊什么啊，没少去青楼吧，别的不学，就学个啊啊啊。”
李千安飞起一脚，
“砰”
裴鹰应声倒地，惨嚎不已。
“统领被杀了哇。”
其他暗卫一看，吓得哇哇大叫。
“好机会，弟兄们杀啊。”
见李千安解决了裴鹰，秦卫率十七暗卫，现身出来，抽出刀剑加入战团。
砍瓜切菜一般。
这些暗卫，哪个没见过死人。
声声惨叫，不过是促使人兴奋的乐音。
相比下来，李千安已经是仁慈的了，没有补刀，让裴鹰归西。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刻钟而已。
裴府暗卫，除了裴鹰和七八个受伤投降的，其他抵抗的皆被灭杀。
“秦统领，全部杀了吗？”
有暗卫请示秦卫。
“这，要不等义父定夺。”
秦卫看向李千安。
“呵呵，秦护卫，秦将军卧病在床，不清楚这帮强盗的情况。”
李千安笑道。
这种事，把秦琼摘除在外是最好的。
“那伤重的，杀了。留几个活口，府里失窃之物，可都在他们身上。”
秦卫发话，便是几声惨叫。
裴鹰等三四个侥幸活着的，早吓晕了，幸亏脑袋还留在脖子上。
李千安暗自咂舌。
是个狠人。
都是跟着秦琼上过战场的，是一帮狠人呐。
李千安其实第一次见这么多死人。
但心里并不悲情。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对敌人心慈手软，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已经一再忍让了。
就当是在战争游戏中杀戮了一番吧。
“收拾，打扫。”
李千安收刀。
而在后院房中，抱锏而坐的秦琼，再也没有听见砍杀之声后，安心卧睡。
“千安兄弟，真是神秘莫测，文才武功卓绝。”
梦中还在震惊嘀咕。
而夜空中，那作势了大半夜的风雨，开始倾泻。
唰唰冲洗着地面。
到天明也不会停了吧。
天明会怎样呢？
有惊飞的夜鸟钻回窝中避雨。
李千安卧听风雨而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