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士,此情此景,卢主考欲与你喝酒论诗,不亦快哉。”
“可惜杨某才疏学浅,有心想作却无力写诗,不然今日吃喝得如此畅快,定要作诗一首。”
杨辛拍手笑道,
暗示之意不要太明显。
李千安懂了,卢主考这是想考校一番他即兴作诗的能力啊。
虽然没有说明范围,但此情此景,喝酒论诗?
有了!
都不用启动系统。
“二位考官有此雅兴,那我就以桌上兰陵琥珀酒作诗一首,献丑啦。”
李千安端起一杯酒,趁着五分酒意,略作沉思,诗成:
“长安客中行
兰陵美酒郁金香,
玉碗盛来琥珀光。
但使主人能醉客,
不知何处是他乡。”
朗朗上口的诗,逐句浅吟,还真有作客长安,思乡了的感觉。
他本穿越而来,不是长安客又是谁?
吟完,淡淡的乡愁一饮而尽。
静!
卢承庆与杨辛二人听完,细细默诵,咀嚼了两遍,不禁赞叹:
“妙哉!名作!”
“好诗!诗写美酒,却尽是乡愁。”
“小学士大才,此诗呼吸之间,浑然天成,堪称惊世之作!老夫算是开眼了。”
两人拍案叫绝,赞不绝口。
诗中,兰陵美酒散发着郁金的香气,甘醇醉人。盛满玉碗,色泽如琥珀般清莹秀彻。只要主人同我一块儿畅饮,一醉方休,那便不辜负了主人的盛情,有好酒和好友饮酒作乐啊,哪里还需要管这里是家乡还是异乡?
字里行间透着豪气,乐观,冲淡了诗人淡淡的忧愁,让人流连忘返。
“若非贡院考试时禁酒啊,不然小学士以此诗作答,不说头名,那前三甲也是稳当也!”
杨辛作诗不行,但欣赏诗作,巧引话题的功夫却是一绝。
卢承庆听了笑而不语,都是老搭档了,岂会听不出这是在帮李千安向他打探考试情况呢。
“呵呵,喝酒喝酒,敬小学士一杯!”
三人痛饮了一杯。
“学生还有一诗,呈献卢主考与那未来的李巡考如何?”
李千安或许是酒多了,还是诗兴大发,要主动作诗了。
“哦?还有何好诗,卢某洗耳恭听。”
“闺意献卢员外郎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咦!
“好诗倒是好诗!”
“小学士,你怎地作起闺怨诗来了?是不是思念家中的小娇妻啦?又是洞房又是画眉的?”
杨辛已有八分醉,抚掌笑道。
“呵呵,杨监考,你醉啦。小学士此诗是献给卢某的,写得很好,老夫收下啦。”
卢承庆学问高了不少,虽有醉意却已然明白李千安之意。
这小子是个有趣的少年呐,把心事藏于诗中。
唐人风俗,新娘子娶进门后,第二天清早要去拜见公婆。
拜见是一件大事,新娘子很早就起床,在烛光下化妆,等待天明去堂前行礼。精心梳妆打扮,描画峨眉后,心里忐忑难安,低声询问丈夫好看不,不知自己的打扮很得体,能不能讨得公婆的喜欢呢?
李千安自比小娘子,是在问他这个公婆主考官,喜欢他的答卷不,能录取上吗?
甚妙!
“呵呵,小学士,自知明艳何须吟,一曲客中敌万金。”
卢承庆笑叹。
这小子明明知道自己才学惊艳,何须内心忐忑想问啊,那一首客中行就已经比很多人厉害了。
也难怪,行卷之风盛行的确害人,这个小家伙在长安无门路无关系,若非他主动登门拜访,他上哪里找人举荐去。
刚才李千安临场写诗,出口成章,更是写出了惊世之作长安客中行!
圣人酷爱写诗,见了此诗也定然爱不释手。
今日果不虚此行也!
该说正事了。
昨日考完试后,圣上令他取来李千安的答卷,看了后甚是满意,尤其那篇爱莲赋,圣上爱不释手,着他郑重考察。
当时圣上准备考完试就要连夜召见李千安的,问他那些新颖大胆的策论文章。
但是宦官王公公却突然来报,说杨妃的病又发作了,昏迷不醒很严重,太医署束手无策,圣上便急急忙忙走了。
而他则在贡院关闭时才听杨监考说,李千安在考场上仗义救人,施展神奇针灸之法,救了一个昏迷将死的考生,让其顺利答卷。
医术逆天。
他就寻思,今日来考察李千安诗才,顺便再问问其医术如何。
靠谱的话,推荐给圣上,帮杨妃治病。
杨妃可是圣上的心头好,除了长孙皇后,是最受宠的妃子。
治好了,对李七安有天大好处,他也有举荐贤才之F功。
“李千安,李巡考事务繁多,不便亲自前来!”
“另外,听说你考场上救了一人,现有一人妇,也同样是昏迷之症,你可有把握救之?”
卢承庆正色道。
又是治病救人啊。
好麻烦的。
何况,他没有行医证。
李千安本想拒绝,但一想是卢主考开口所求,应该是其比较重要的人,那不答应也得答应。
“可以一试。不过,要见到病人才知道怎么治。”
李千安答应了。
“太好了!只是我先得去给主人家说一声,一会再派人来接你。不会太久,日落时分。”
“哦,好,我就在此等候。”
卢承庆大喜,与杨辛告辞,驾车飞奔入皇城请示不提。
李千安飘飘然下楼到后厨,只有孙二娘一个人在。
“二娘,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啊。”
“饭点过了,离下午饭时间还早 ,他们都在后院休息呢。我闲着没事,在试着揉面擀面。”
“你啊,吕杏儿说你不怎么舒服呢,这么拼命干什么。”
“我闲不住,也不困。你不是说你喜欢吃手擀面嘛,我想学会了做给你吃。”
孙二娘抹了一把汗,笑道。
因劳作而泛红的脸有种别样的美。
记起来了,他好像提过一嘴,想吃番茄鸡蛋面,刀削面啥的,没想到孙二娘就放在了心上。
趁得空了,便想做给他吃。
唐朝现在还没有面条这么确切的称呼,只有叫“馎饦”的东西,类似于“汤面片”,熬好一锅汤,把面块下进去,加点菜、调料什么的,煮熟之后直接连汤盛出来吃就行,简单方便还美味,因此在当时巨受欢迎。
鸡蛋面,刀削面,拉面这些考究技术的吃法,还没有。
“你刚才陪贵客吃饭,喝了不少酒吧,我看你走路有点飘。要不你去后院我房里休息一会。”
孙二娘揉好了面团,擦干净手。
“不用,太阳落时,卢主考还要来接我,还要出去一趟。我陪你说说话就好。”
李千安打了个酒嗝。
孙二娘拿了个木凳过来,给他坐下。
“你才回来又要出去啊?太阳落时,坊市就都要关门了,你回不了西市也回不了丰邑坊,那住哪?”
“这个…卢主考应该会有所安排吧。”
孙二娘有些失望呢,李千安从考试离开就几天没回家了,她也在酒肆里住了三天。
本想今天能同他一起回丰邑坊小院的。
但他有事要出去,她就心里空空的。
“咋,舍不得我出去啊?嘿嘿。”
明知故问。
“才怪,有啥舍不得的,还不是怕你去外面没睡处,睡不好,就连…平康坊也要关门的。”
荷儿可对她讲过不少平康坊的故事。
“不怕啦,你忘了,还有秦二少秦府我可以去嘛。”
“但,那也…不如自己家里睡的舒服。”
孙二娘小声嘀咕,莫名觉得耳根发烫。
“那当然了,在家里,可以抱着二娘睡。”
李千安喝了酒,说话也大胆了啊。
“千安,你也学坏乱说话了!”
孙二娘跺脚羞怒。
“这里是厨房,隔墙有耳,当心别人听见会乱嚼舌根!”
这个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