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又不是全能。
有的善于谋事,不善于谋人。
有的善于谋别人,不善于谋自己,你可别忘了自己的安危。
你把它戴在身上,他们会想,我有块保命的玉玦,自己都不用,却舍得给你。
可见在我心目中,你的命比我的更加重要。”
“然后呢。”辜星曳不敢相信地问:“他们会被殿下的深情打动,所以就不杀我了?”
端木浅:“……”
“打动应该不会吧,只会觉得受不了。
但这样一来,你在他们眼里就不可能是个女谋士,他们会认定你只是我宠爱的女子。
没有了智谋,就是美色而已。
韩王那样骄傲的人,便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不就安全了吗。”
这倒是的,辜星曳冷静了下来。
突然从端木浅的谋士又有可能变成死士的危险,把她惊懵了。
她必须要有个身份来保障自己的安全,如果成了历史上最短命的谋士,会被沈北笑死的。
从目前来看,还有什么比端木浅宠爱的女子这个身份更能不引起怀疑呢?
她和端木浅,这都是什么命!
一个要假装有恐人症,一个要假装是主公宠爱的女子。
她为端木浅谋划,端木浅反过来也要为她谋划,不然两个人都走不下去,听起来真是一对相依为命的苦人。
不过,连祖宗的信物都拿出来给打工人上保险的主公,是不是很感人?
更何况还是那个祸祸了孤品纸的打工人。
这么好的主公,搁谁身上谁不感动?
辜星曳这个人向来投桃报李,谁对她好,她就加倍对谁好。
“我不过就是殿下的谋士,没想到殿下这么爱惜我的性命。
这幅图我原来倾向的买主人选,第一是殿下,第二是别人。
现在我不要钱了,白送给殿下,殿下考虑收吗?”
端木浅:“……”
他还以为自己是唯一的买主人选,除了他,谁还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而且连他都不愿意当冤大头,竟然还能有别人?
他清了清嗓子,无比好奇,“你还想把它卖给谁?”
“秋水堂的主人。
这里面画着秋水堂的建筑和桃叶女的演出,是一幅秋水堂盛况图,和秋水堂的主人多少有些关联吧?
更何况这张纸还是孤品呢。”
不得不叹秋水堂的主人很可怜,不过,也不是不可能,他又不是没见过辜星曳的手段。
这幅图让端木浅很为难。
收吧,相当影响格调。
不收吧,一则,图怎么能落到外人手里,图上还有个芋头呢。
二则,他不收图,辜星曳会不会也不收玉玦?
辜星曳的安全远比他的性命重要,毕竟他是靠着辜星曳来保命的。
他咬咬牙,终于答应下来,“行,那我就收下了。”
------
但是关于玉玦,星曳还是有顾虑。
“殿下,您有宠爱的女子这件事一旦传了出去,日后会不会影响到殿下娶正妻?
听说韩王就是这样,独宠高氏,根本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即便是娶了正妻,会不会埋下猜疑的种子,造成种种不合呢?
殿下要三思啊。”
辜星曳真得是掏心掏肺了,不惜引用她二叔父这个经典案例来提醒端木浅。
这么真诚的话摆在端木浅面前,却令他无端失落。
有些话,他想问她。
他扶住她的肩,轻轻往上一带。
下一秒,辜星曳便发现自己两脚悬空,坐在了书桌上。
他拿出玉玦,低下头亲手为她戴在腰间。
低头的时候,辜星曳闻到他的发丝有一股梧桐木的香气,静谧,温暖。
他理了理玉玦上的流苏,后脑的头发蹭过辜星曳的下颌。
辜星曳咬着唇轻轻一让,心神有点晃荡。
戴好玉玦,他抬起头,两只手撑在桌上,无声地将她围在身前。
他的五官每一处都有英气,可合在一起,又秀雅绝伦。
辜星曳赶紧低下头,一阵心慌。
原来他睫毛这么长,长长睫毛掩映下的目光,像松林的晨曦一样。
他这个人怎么一点自知之明也没有?
长得这么好看,挨得她这么近,还亲手给她戴玉玦。
万一她爱上他怎么办,那之前她忙活的事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辜星曳,你既祝福你的那位胖郎君妻妾成群,子孙满堂,怎么好像也没有放过对我的祝福。
我能感觉得到,你盼着我早点娶妻生子。
那种心意的迫切,完全不输于阿翁,只是隐藏得深。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竟然被他有所察觉,辜星曳清了清嗓子,“在王府,谁不爱戴殿下,谁不关心殿下的终身大事呢。殿下不急我们急。”
端木浅冷冷地盯着她,“辜星曳,你好像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谁?”辜星曳在他的逼视下,问得颤颤巍巍。
“如果没有人愿意嫁给我,不是还有你吗?”
“啊,我?”辜星曳睁圆了眼睛,“难道殿下没看出来吗?我根本不爱男子啊。”
端木浅心里一凉,什么意思?她喜欢女子?
“我根本不爱男子,我不喜欢情情爱爱,觉得中看不中用。我只想回雨花天山继续读书,一直熬到当大师姐的那一天。”
端木浅微微蹙了眉,“你的意思是说,你不爱男子,只爱读书,是这样吗?”
“啊,对,对。”辜星曳慌得舌头都打结了。
端木浅差点被她吓出一身汗,也不逼她,“那关于婚配,我还有第二个人选。”
人选挺多啊,“谁?”她有点好奇。
“姬家的娘子。”
“啊?”辜星曳又睁圆了眼睛,这不还是同一个人选吗?
“殿下怎么会想迎娶姬家的娘子呢?殿下不是说过,她如果嫁给殿下的话,会很可怜很为难?”
“如果是她的话,一则,因为她不会爱上我,所以不会计较。二则,总之都是他们家闹的,不娶他们家的人娶谁。”
辜星曳:“……”
姬家的女儿真累,一方面要防备死在自己人手里,另一方面还要防备端木浅的过激反应。
端木浅看她半天不说话,长长的眼睫,微微一抖,幽幽地说:“辜星曳,总之,以后不许你为我成亲的事操心,你是我的谋士,又不是情感顾问。”
她稳了稳心神,端木浅很少这么不高兴。
是因为她刚才的话,无意中透露出了七姑八姨逼婚的小意味吗?
想想也是,谁会喜欢被一堆人逼婚呢,她不也不喜欢吗?
而且,端木浅不喜欢,倒还在其次。万一把他逼急了,他要娶她怎么办?
“行,行,我答应殿下,我再也不敢了。”她垂着头,举着玉玦,“我就演一个殿下宠爱的女子。这块玉玦何止是太宗信物,还是临淄王爱的决心。行了吧?”
端木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