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天下
烂城
郑临渊看着眼前宛如死狗般趴在地上的青年，眼神愈发好奇。
但周遭王天霸还有他那十几个恶仆尚且在场，也无法多问，便蹲下身对趴在地上的青年开口道
“怎么样？死了没？还能不能走？”
本是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的青年，猛然抬头，然后恶狠狠的刮了郑临渊一眼，然后又一言不发的将头低下。
郑临渊愣了愣，但并没有怪罪其什么，毕竟是自己让人打断了他的气血流动，害他无法运转气血自护才被打成如此凄惨模样。
身旁的王天霸见这青年竟然还敢瞪郑临渊，顿时有些不乐意了，毕竟是自己卖出去的“商品”，秉持着的顾客负责的心理，便要上前给其一点教训，让其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主仆尊卑。
郑临渊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立刻明白王天霸心中所想，于是转身对着王天霸笑着开口道
“无妨，我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王天霸闻言身形一滞，更加确信了自己之前心中所想，浑身打了个激灵，讪笑着向后退去。
郑临渊看着王天霸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但当今要紧之事是要将这眼前青年带走，所以顿了顿，回身再次看向青年，笑着开口道
“喂，你要是能动就爬起来跟我走，若是动不了就开口，不然我可就走了，等我走之后会发生什么我可就不知道。”
说到此处，郑临渊沉吟了一下，然后满脸堆笑的将身子前倾，在那不声不响的青年耳边说道
“你刚刚气血被阻，又被一顿拳脚将气机打散的哪里都是，短时间恐怕难以恢复，若是你不跟我走，你看看周遭这十几个壮汉你猜他们会不会打死你，一个堂堂武圣要是真的死在这里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青年将头费力的抬起，咬牙看着郑临渊，狠狠的开口道
“你果然是故意的。”
刚刚青年披头散发，只能看见那泛着寒光的眼眸，不知其全貌。
待到此时郑临渊才看清青年的相貌，其面容还算端正，就是一条长疤横跨了整个右脸。
打量完青年相貌后，郑临渊缓缓起身，给了青年丢了一个你自己选的眼神后，便独自转身离去。
就在郑临渊走出没两步后，便听见后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郑临渊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疤痕青年跟在郑临渊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出小巷子。
王天霸等人看着两人的背影都未曾言语，待到两人走远不见身影后，王天霸身边一个留着小辫子的恶仆才凑到其身前，轻声开口道
“家主，就这么放他走了？那小子偷的东西可不是五十两能摆平的呀。”
王天霸没好气的白了小辫子恶仆一眼，声音低沉的骂道
“蠢货， 你真当那个黑衣公子是个小白脸？
还有你知道你们刚刚动手打的那个留着疤痕的青年是什么人吗？”
小辫子恶仆满脸懵逼的开口问道
“什么人？”
王天霸摸了摸额头开口道
“那个留着疤痕的青年最起码是个武圣。”
此言一出，周遭恶仆都一脸震惊之色，更有甚者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喃喃自语道
“我竟然打了一个武圣？”
小辫子恶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着王天霸问道
“既然家主你都知道那小子是武圣，为何还要让我们动手？”
王天霸将面上复杂的表情收起，嘿嘿一笑道
“虽然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但既然他不还手，那打了又何妨？再说就算他能还手，又不是没有办法治他，小小武圣罢了，单手捏死他。”
小辫子看着霸气侧漏的王天霸满脸崇拜之色，大声开口道
“家主威武！”
其他仆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家主威武！”
“家主威武！”
......
王天霸将手抬了抬，止住了仆人们的马屁声，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长街之上，发现没有郑临渊两人的身影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对着仆人们，开口道
“今日事不要再提，那青年拿了什么东西，咱们都不知道，你们明白了吗？”
说罢，王天霸看着若有所思的仆人们，嘴角咧了咧，然后大步向着自己的府邸走去。
仆人们对视一眼后，急忙跟上。
走在四下无人的长街之上。
郑临渊再也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略微放缓脚步，直至与那疤痕青年平齐。
郑临渊侧头看向疤痕青年，开口问道
“为什么？”
疤痕青年面对郑临渊的突然发问，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抹迷茫之色，开口反问道
“什么为什么？”
郑临渊指了指疤痕青年满身的伤痕，开口道
“为什么一个破了天关的武王会被一群不入流的武者给打成这副模样，有力还手却不动，难不成有受虐倾向？”
疤痕青年摸了摸脸上的淤青，虽然不知道什么叫受虐倾向，但明白郑临渊所指的是什么，沉默半晌后，低头垂眸般的说道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不是吗？既然犯了错，拿了别人的东西，总要还回去点什么，若是拿东西再伤人，这就太说不过去了。”
郑临渊听着疤痕青年和老李讲出差不多意思的话，微微一愣
随即左手搭在右手上，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沉吟片刻，轻声呢喃道
“不愧是一个地方的人，讲出的话都差不多。”
说完，郑临渊看向疤痕青年的浑身伤痕，叹了口气，开口问道
“哥们，你姓甚名谁？”
疤痕青年本以为郑临渊会继续追问下去，谁知道会突然问出毫不相干的问题，呆了呆，开口应道
“影破军”
说完，影破军似乎是对郑临渊的称呼反应了过来，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谁是你哥们！”
郑临渊本来听着影破军的名字，再看其面相，突然产生一抹箫杀的错觉。
但看着影破军那如家中受了气的小媳妇般的幽怨表情，难免有些出戏。
郑临渊定了定神，嘴角微微扬起，笑着开口道
“是不是哥们再论，你会喝酒不？”
影破军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咽唾沫。
虽然此刻无言，但更胜有声。
郑临渊大笑道
“想喝就直说，干嘛如此揉捏，一点都不爷们。”
影破军听着郑临渊豪爽的话，小声开口道
“我没钱”
郑临渊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我请你就是了”
影破军微微有些意动，但因为自己囊中羞涩，还需要让刚刚阴了自己一手的郑临渊请客，面上有些过不去，张了张口终究是没有出声。
郑临渊见影破军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自然的把住影破军的肩膀，那熟络的样子好像两人本就是至交好友一般。
这时会有人说刚刚郑临渊指示恶仆打散影破军气血的事就过去了？
以后会不会过去不知道，以后能不能过去不晓得。
但此时的两人都已将那事忘到了九霄云后了，毕竟在酒蒙子的眼中，天大地大喝酒最大。
郑临渊拉着影破军就要返回老李的酒馆，可是拉了拉却没拉动影破军的身形。
郑临渊疑惑的转头看向影破军，开口问道
“怎么？不喝了？”
影破军翻了翻白眼，抬手指向烂城里面，开口道
“酒馆在那边”
郑临渊愣了愣，然后笑着说道
“这边也有”
影破军眼中满是困惑，自己也算是这烂城的本地人，可从来没听说过城门入口处有什么酒馆呀。
郑临渊看着影破军的神色，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立刻打了个哈哈道
“可能是我走的匆忙记错了，误以为那是个酒馆。”
说罢，郑临渊便拉着影破军的肩膀回身向着烂城深处走去。
被郑临渊这么一拉，影破军的思绪也被打断，索性不再去想城门口那边究竟有没有酒馆，又因自身气血尚未恢复，所以只能任由郑临渊拉着自己前行。
从后面看去，两人勾肩搭背的模样好似是一对狐朋狗友准备去勾栏听曲的模样。
盏茶的功夫，两人便来到了一家名叫如意坊的酒馆面前。
郑临渊看着眼前的酒馆，戳了戳影破军的肋骨，疼的影破军一阵龇牙咧嘴。
“我说这地方是正经喝酒吗？”
影破军吸着冷气回应道
“在哪喝不是喝，这地方酒水尚可，至于正不正经，那要看人正不正经，是君子到哪里都是君子，不是君子就是到了平常酒馆，也会眼睛朝着那大姑娘小媳妇的屁股盯着看。”
郑临渊看着一脸正色的影破军，挠了挠头，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影破军那张正经的脸庞下，一颗真心究竟正不正经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朴素衣裙的窈窕女子走了出来，并且直奔两人。
就在郑临渊的目瞪口呆下，那看似文文静静的窈窕女子走到影破军身前，踮起脚尖便是一口。
郑临渊指着影破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影破军看着目瞪口呆的郑临渊，顿时有些感觉到有些好笑，开口道
“别看了，进去喝酒吧。”
说完，影破军便拉着那小娘子的细腰，向着如意坊的大门走去。
郑临渊看着两人背影，将张大的嘴缓缓放下，轻声道
“啧啧啧，还真是看不出来，不过这地方的女子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呀。”
自语结束，郑临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将扇子一甩，扇面“唰”的一声打开，上面画着笔墨山河
扇风轻摇之下，显得郑临渊更加温润如玉，丰神俊朗。
郑临渊踱步向着如意坊大门走去，十几个女子皆眼中闪着亮光围了上来。
郑临渊在莺莺燕燕围绕之中跨过如意坊大门。
正在二楼雅间窗台边上依靠的影破军看着楼下郑临渊如此排场，脸上错愕之情一闪而逝，随即笑道
“倒是个妙人”
郑临渊在一楼中心处站定，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下影破军的身影，直到上空传来一声呼唤
“喂，来二楼。”
郑临渊顺着声音望去，看着影破军正对着自己招手，同时心中想起了前世的一个烂梗。
回过神来，郑临渊摇头失笑，而后谢绝了各个风姿卓越的女子邀请，缓步走上二楼。
其背后传来如意坊姑娘们的嬉笑之声
“可惜了这么好的面皮，还以为今天能尝尝鲜呢。”
“可惜什么？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你是不知道军中汉子的好，待到来日有机会给你引荐引荐”
“嘻嘻嘻，那可多谢姐姐啦”
......
如意坊一楼，顿时欢声笑语不止。
郑临渊面色微微发黑，但很快恢复正常，只是心中难免有些奇怪
“这烂城已经如此落魄，这如意坊是从哪里招揽了这么多八分以上的女子呢？这如意坊背后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
在登楼的一路上郑临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不再去想，只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是。
走到雅间门口处，郑临渊将心态放松，推门而入。
刚一进门，郑临渊便看见了迎面递来一只拳头，身上武道瞬间爆发，将那拳头隔绝于三尺之外不得寸进。
影破军再度用力，却发现依旧徒劳无功后，便收拳站定，一言不发的盯着郑临渊。
郑临渊缓神看向影破军，知道那一拳只是试探之意，并无伤人之心，便开口笑骂道
“老子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你却想要老子吃你那沙包大的拳头。”
影破军呸了一声，开口说了一句
“粗俗”
后，便回到酒桌前坐定。
郑临渊撇了撇嘴，迈步走进房间，随后转身将房门关好，也慢步来到酒桌旁坐好。
影破军见郑临渊坐定，随即伸手将桌上酒壶拿起，分别给两人倒上酒水。
郑临渊看着影破军的动作，笑呵呵的说道
“你气血恢复了？”
影破军倒酒的手掌一顿，随后，一边倒酒一边面色发黑的开口道
“多谢你了，不然也不会有这机会，恢复气血。”
郑临渊摇了摇头，端起酒杯道
“谢什么谢，都是朋友。”
说罢，郑临渊丝毫不理会影破军那宛如要吃人的表情，端起酒盅与影破军身前的酒盅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影破军虽然有一肚子的火想要发泄，但酒桌礼仪不能忘，也将酒盅端起饮尽。
影破军擦了擦嘴角，对着郑临渊一脸郑重的开口说道
“这顿酒不会让你白请。”
郑临渊抬眼看向影破军，眼中闪过一抹好奇之色，笑着开口问道
“一个连五十两银子都掏不出来的人，拿什么来回礼？”
影破军闻言，想了想，拍了拍胸脯，大声吐出一字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