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艰难点头,本来他是没有怀疑安乐侯的。
可那位国师话里话外,总是在表达安乐侯在启空国做了很多事。
虽然启空国想杀他,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清白的。
能把铺子开到启空国,那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他的铺子?
怀疑一旦出现,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消的了。
边关又送急报,又一次战败,伤亡惨重,粮草不足,还需要从附近调配粮草。
打了那么长时间,不管是兵力还是财力,都撑不住了。
见苏文鸢恶狠狠的盯着他,皇上赶紧补充说:“朕当时也没想好,可他们已经有所行动,前线送来了安乐侯的通敌信。”
苏文鸢别过头,没说话。
皇上怎么可能没想好,他已经对安乐侯起了杀心。
唯一能让他犹豫的地方,只能是对启空国的不信任。
那位国师说,他能让这件事变得合理,让皇上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安乐侯。
皇上不信,这才没痛快答应了。
启空国那边,看出了他的顾虑,这才加快动作,把机会送到皇上面前。
皇上也知道,错过这次机会,就没有下次了。
所以整个案件的处理,看起来很匆忙。
安乐侯死后,两国谈和,这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外加皇上表现出了对安乐侯叛国的愤怒,导致大家都不敢提这事,怕牵连自身。
苏文鸢冷静了好一会,才又问说:“你杀了府中下人,是怕他们知道什么,成了给安乐侯伸冤的关键?”
皇上说:“不知道通敌信是怎么放进去的,怕启空国的人,做事不靠谱,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杀了所有人,免除后顾之忧。”
他语气淡然,提起安乐侯时还能有几分愧疚,当然大概率是做给苏文鸢看的。
提到那些普通人,皇上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死得不是人。
“你应该很后悔,没有早点杀了我吧?”
“现在动手也不晚吧?”皇上往后一靠,手不自觉的握紧,目光凌厉的扫向苏文鸢。
只是想留她一阵子,闲聊几句。
不料变成了苏文鸢对他的审问,关键他还都回答了。
苏文鸢浅笑道:“晚了,已经太晚了!启空国欺辱使臣,还想你再派使臣过去,接长公主回来,你想好对策了?”
苏文鸢明知故问,这事她和盛景玉想了好几日,皇上要是有对策,早就行动了。
本来不想操心,想把烦心事交给皇上,让他自己想办法。
可苏文鸢从中找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管一管这档子事,有好处。
皇上瞬间泄气,问说:“你有主意吗?”
苏文鸢说:“启空国先灭了富川,十三年前又攻打安川国,应该不难看出,他们无意求和,和平相处只是缓兵之计,上次和怡公主回来,他们就是在为交战做准备。”
和怡公主是回来探底的,想知道安川国如今兵力如何。
当然也有可能,是奔着启王陵墓图来的。
不管怎么说,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开战。
苏文鸢就想问上一句:“若是交战,安川国打得过吗?”
皇上满脸防备的看着她,这种话,朝中大臣都不能随意开口问。
让他怎么回答?他都不知道启空国兵力如何,哪里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正说到关键时刻,盛景玉回来了。
他去得时间够久的,想必是和皇后聊了不少。
皇上长出一口气,询问他皇后如何了?
盛景玉回答说:“母后自觉罪孽深重,服毒自尽,希望父皇不要迁怒于七弟八弟。”
人死了,盛景玉称呼也跟着变了。
皇上点头说道:“那是自然,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吧,朕想休息一会。”
那个问题皇上还没回答,苏文鸢也用不着他的回答。
十三年前打成那样,军中上下乱作一团,这种乱象还不知道有没有整治明白,又要开战不就是个死吗?
皇上也是不好意思回答,但凡能有一点战胜的可能,他都不会允许启空国这般侮辱本国使臣。
那件事往后放放,眼下得先把皇后死前见过盛景玉的事,传扬出去。
说是自杀,但其实都是被逼死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但到底是被谁逼死的,这事比较重要。
至于盛子焱和盛子溪,皇上当然不会亏待他们,还指望着用他们来对付盛景玉呢。
这也是皇上让盛景玉去杀皇后的原因之一,断绝他们兄弟俩,和盛景玉交好的可能。
皇上的小心思,盛景玉不是不知道,只是皇后必须死。
二人出宫上了马车,苏文鸢才彻底放松下来,往后一靠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
“父皇吓唬你了?你反应这么大?”盛景玉往旁边窜了窜,撑住苏文鸢的身体。
苏文鸢说:“确实吓唬了,但我还不至于被他吓到,只是打听到了更多事情,启空国有国师吗?”
安川国在启空国安插了暗探,这些探子得来的消息,都会传会到宸王府。
不管是重要的还是不重要的,盛景玉都要看过一遍。
他对启空国的情况,必然十分了解,问他不会有错。
“有!还死了很多。”
苏文鸢惊讶的看着他问说:“有很多国师吗?干嘛的?”
“国师就一位,平时跟在皇上身边,什么都干,最近这五年,他们换了六位国师,以前死得也很多。”盛景玉回答。
“怎么死的?”
盛景玉想了想说:“各种理由,五花八门,有病死的,还有消失的,还有被刺杀的,被毒死的……”
总之,这是一个危险的官职。
“我还以为国师就是占卜算卦,看样子,启空国的国师,都是在做一些重要且危险的事,算是皇上的近身侍卫?”
盛景玉点头说:“算吧,真是什么事都做,而且他们知道的秘密也多,死的人里,也有是被皇上给灭口的。”
这些国师,帮皇上解决了不少麻烦。
有时候皇上想杀某位大臣,找不到合适理由,就会派国师过去,等国师把人解决,他再问罪于国师,让其偿命。
苏文鸢听明白了,说道:“国师做得事情,和你以前做的差不多,给他权利和官职,帮皇上背锅更方便,不过你只有一个,得好好养着,国师可以有很多,出事就换。”
盛景玉重重的点了下头说:“是,不过你突然问启空国国师干嘛?”
“当年偷偷藏在皇上身边,给他出谋划策拿主意的人,就是当年的国师,已经死了吧?”苏文鸢遗憾失望。
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全死了。
盛景玉皱眉说:“活不成,因为国师换得过于频繁,我曾怀疑过那些人没死,只是假死离开,隐姓埋名去做其他事了。”
“所以我让人仔细注意着,好好查这件事,结果是真死了,他们从做国师开始,就没打算善终,即便有机会假死,皇上也不会同意的,他们不能再出现于人前,对皇上来说无用。”
苏文鸢暗暗咂舌,无用就要去死,还心甘情愿,有的在临死前,还要配合皇上。
这个国师组织够邪门的,被洗脑了吧?
“人是找不到了,可父皇竟然承认了这件事,实在是令我意外。”
盛景玉还以为,皇上会把这个秘密藏到死。
说到这,苏文鸢也觉得奇怪,今天的对话,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顺利了。
她清楚的看到了皇上的每一个反应。
根据这些反应,去调整自己的情绪和说话方式,最后竟然问出了这么多。
“其实我觉得,皇上有点奇怪,他有的时候,没那么清醒,虽然以前也不聪明,但这次格外糊涂。”苏文鸢说出了自己的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