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海市老啤酒厂,和金海市野生动物园一样,都没想到会被城市化的发展围在繁华的地段。
但老啤酒厂早已搬迁,现在已经变成了文化艺术园区,只不过,还是被人们习惯地叫做老啤酒厂。
“燃livehouse”就在园区内,又被叫做“燃馆”,是一个连喝带蹦,加上看现场演出的热门场所。
今晚表演的,是一支小有名气的本地乐队——“肆湖乐队”。所以上座率也非常可观。
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在场馆里摩肩接踵,跟着歌曲又蹦又摇。他们不停欢呼、尖叫,躁动的气氛让这里变成了一片狂欢的海洋。
表演到了中段,美女主唱小辣椒即将solo一首自己的成名曲。
贝斯手也在积极控场,继续调动观众的气氛:
“你们想不想看小辣椒跳舞!”
“想!”
“什么,我听不见,让你们的欢呼声再响亮一点!”
“想!!!”
“好——那你们现在睁大眼睛,要小心,不要被小辣椒给辣爆了!”
观众们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呼唤着这位麻辣女主唱的登场,但,当“小辣椒”走上舞台的时候,这阵不由自主地变小了。
所有人都有些疑惑,最疑惑的,莫过于乐队的其他几名成员了。
“怎……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这样?”
“这是小辣椒吗?”
灯光下,站在舞台上的,是一个身材高挑靓丽的女生,但她的眼球苍白,没有瞳孔。
乌黑的液体像泪水一样挂在她的眼眶上、脸颊上,仿佛是烟熏妆被哭花了。
但最为令人不适的,是她惨白的皮肤,皮肤上的血管乌黑发青,像是一条条死去的蚯蚓。
如果这是她刻意而为的打扮的话,不得不说,这妆容真是太阴间了。
现场陷入了片刻的吃惊与迷茫,但,舞台上的“小辣椒”很自然地向观众们挥手,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乐队。
乐队成员们起初有些懵,但他们不愧是老江湖,临场反应极佳。
贝斯手暗中吩咐道:“小辣椒肯定是在整活呢,给大家搞突然惊吓,来,咱们来一曲旋律诡异一点的。”
于是,乐队也开始整活,现场来了个亡灵风的摇滚曲,当旋律响起,“小辣椒”突然进入了极其专注的状态。
她开始了舞蹈,动作诡异而充满力量感,节奏完美而丝滑,她调动着每一块肌肉与骨骼,全身仿佛是可以活动的拼图一般。
观众们震惊了,一下子又沸腾起来。
“我靠,小辣椒这机械舞居然跳得这么厉害,她什么时候练的!”
“我明白了,她是故意搞了这个打扮,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喜!”
“这表演真是太完美,太前卫了!”
“是啊,太棒了,可是,我还是觉得她有点不像小辣椒啊……”
“哎呀,你化了妆也不像你自己!”
“你说什么呢!”
……
小辣椒的舞蹈还在继续,随着歌曲渐入高潮,她的肢体扭动更加夸张,更加超乎寻常,已经从机械舞跨越到了锁骨舞。
她的手脚能够摆出不可思议的造型,脖子也仿佛要达到了扭断的程度,但就像一个张弛有度的弹簧一样,永远不会断裂。
她以反转的姿势在地面又蹦又爬,对身躯的控制简直已经达到了杂技的程度,配上她的妆容,使她真的看上去像电影《驱魔人》里,被鬼怪附身的女孩。
这一套动作直接炸翻了全场。
“太牛了!”
“太牛了!”
“小辣椒我爱你!”
小辣椒似乎很享受观众们热烈的欢呼,她开心地笑了起来,阴惨惨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了梨涡,而她露齿之时,可以发现,她的牙缝中也是一片乌黑。
她的整个人,就没有活人的气息。但她浑身透露的异常,却被她的精彩舞蹈给掩盖了。
她挥着手,煽动着大家继续欢呼,煽动着乐队继续顶向高潮。似乎,她还有什么绝活没有展示呢。
所有人都期待地睁大了眼睛,高喊着她的名字。
小辣椒激动地转起圈来,然后一个后空翻加托马斯回旋,居然开始了霹雳舞。
在做完这套地板动作,她顺势开始了另一种极具观赏性的动作——倒立旋转!
她的头不停地摩擦着地面,带动着身躯,手臂离地,仿佛一只美丽的陀螺。
恰好此时,歌曲也达到了激昂的高潮,人们的欢呼更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沸点。
可突然,声音却突然卡住了,人们仿佛是被小刀突然割破了喉咙,再也发不出欢呼,所有人都面露惊恐之色,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感到大事不妙。
因为他们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舞台上的小辣椒,本来倒立的身体突然一跃而正,又开始旋转起来,这本是一个平常的动作,可是她的脑袋,却还留在地面上!
分离的脑袋和躯体互相独立,彼此旋转着,直到乐曲戛然而止。小辣椒这才停下,她抱起了地上的脑袋,夹在腋下,向大家优雅地鞠了一躬。
可是,这个举动在观众们的眼里,却是惊恐无比。
这绝不是魔术,因为它过分真实,地上还留下了一滩乌黑的血污,其他乐队成员惊恐的表情更是在侧面佐证着不详的猜想。
联想到她这副诡异的模样,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并且终于有人喊了出来:
“鬼啊——!!!!”
“啊——!!!”
“跑啊,快跑!”
观众们你推我搡,奔向出口,差点就造成了踩踏。台上的小辣椒却愣住了,她不理解,刚刚还对她无比热情的观众,怎么突然迫不及待地离场了?
她感到非常失落,失落变成了痛苦,痛苦又变成了愤怒。
她于是接好脑袋,脸上乌黑的血管变得更黑,生气地朝着所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
当尖叫声扫荡了全场之后,场面立刻寂静了下来,人们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们像是提线木偶般,机械地转身,重新站了回去,连表情都不再属于自己,重新挂上了热忱的崇拜。只有他们微微颤抖的肌肉,透露着他们内心真实的恐惧。
小辣椒扫视着底下重新集合的观众,这才笑了。
她点了点头,手指又向乐队一指,被操控的乐队成员们又奏响了乐曲。
她又开始跳了起来。
现在,观众们的欢呼和掌声已经和她跳舞时的心情合二为一。
她越跳越热烈,不断将自己的舞姿顶向沸点,无论是音乐,还是欢呼和掌声,都应和着她的心情更加狂烈。
她很满意,她很开心,她认定观众们一定非常喜欢她的表演。
人们确实在鼓掌欢呼着,但却是在她的控制下,在她精神的影响下,这不过是一场虚假的狂欢。
有的人已经开始翻起了白眼,有的人已经开始口吐白沫,还有的人流出了蜿蜒的鼻血,这使得他们兴奋的表情看上去无比的狰狞和诡异。
如果这一切还这样继续下去,这些人的大脑将会受到永久的创伤,直至死亡。
但突然,有一个男人兴奋的喊了起来,他的声音竟然盖过了全场:
“太棒了,你跳的太棒了!”
小辣椒又懵了,她停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人,她好奇地看着他。
只听见那男人又说道:“有没有兴趣,和我斗个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