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团修车行。
李建带着一帮小兄弟正在修理一台事故车,“咣”的一声响,大铁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满脸凶悍的大光头走了进来,肩头扛着两箱“狗屎雪糕”,活像扛着两袋地雷。
“干嘛呢,你谁啊你?”离门最近的黄毛被吓了一跳,他紧握扳手,浑身紧绷。
李建一回头,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哎呦大哥,您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他赶紧从陈小三手上接过箱子,立即招呼黄毛让座倒茶。
陈小三很淡定地往后一指:“老板在后头。”
“于……于老板?”李建有些愕然。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往门外走,却差点跟进来的于子涛撞了个满怀。
黄毛眼尖,叼着螺丝刀一蹦三尺高:\"哎妈呀!咱狗屎帮帮主驾到!大家热烈欢迎!\"
众人呱呱地拍着手,脸上表情各异。
“兄弟们,狗屎雪糕能重振雄风,多亏了你们这些键盘侠的神助攻,我于子涛深表感谢!”
于子涛豪气干云地撕开包装,\"都给我使劲吃,吃出工伤算我的!\"
猪佬盯着巧克力色螺旋造型倒抽冷气:\"这造型…真像我家旺财刚拉的…\"
他话音未落,就被李建塞了满嘴雪糕。
众人眼瞅着猪佬从龇牙咧嘴到两眼放光:\"嚯!臭豆腐拌螺蛳粉的味儿!太哇塞了!\"
黄毛突然蹿上破轮胎,活像花果山的猴:\"建哥说咱要是把狗屎雪糕捧成网红,于老板就给每人配辆mini车!\"
李建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地,疯狂朝黄毛使眼色:\"那啥…当时不是怕你们撂挑子嘛…\"
“建哥,原来你是给我们画大饼啊?”黄毛像泄了气的皮球,“真他娘没劲儿!”
众人拿在手里的狗屎雪糕立马都不香了。
\"大老爷们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于子涛抬手往油污斑驳的桌上一拍,\"不就一辆车么,李建给兄弟们登记一下,明天就去提车!\"
“于老板……”板寸头突然举手:\"俺娘说车太费油,能给换个媳妇不?\"
李建飞起一脚踹他屁股上:\"成天媳妇媳妇的,还能有点出息不?\"
\"建哥站着说话不腰疼!\"黄毛扒着李建肩膀怪叫,\"莎莎姐天天给你送爱心盒饭,咱哥几个吃泡面都抢不过流浪狗!\"
李建瞬间从脖子红到耳朵尖,抄起抹布就往去堵黄毛的嘴。
于子涛抱着双臂哈哈大笑:\"等你们月入过万,就把隔壁汽配城收了,大姑娘小媳妇能把你们这修车行门槛踏平咯!\"
说罢挥挥手潇洒离去,留下群猴炸锅。
猪佬掰着油乎乎的手指头:\"现在修辆电动车才赚五十,等收入过万,小姑娘都成老婆娘了……\"
黄毛眼珠子一转,一把拉住李健的胳膊:\"建哥,要不咱不买车了,干脆折成钱跟于老板炒股得了!\"
李建望着墙上\"诚实守信\"的锦旗陷入沉思。
这帮小兄弟现在有个正经事干,再也不像以前在网吧里混吃等死了,但自己这个当大哥的,还是内心有愧。
他点燃一根烟猛嘬一口,不知怎么向于子涛开口。
黄毛走过来,将手里的雪糕棍摆成箭头形状:\"建哥,你不是说于老板炒股很牛吗?咱就搞个集资,肯定比拧螺丝刺激多了!\"
门外传来快递三轮车的喇叭声,不知道谁嘟囔了句:\"你们说…狗屎运这玩意儿,能打包批发不?\"
檀香缭绕的私人温泉池内,张劲松赤着上身靠在汉白玉池壁上。
张雨鸽跪坐在他身后,纤纤玉指正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张劲松翻了个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雨鸽凹凸有致的身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雨鸽啊,”张劲松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听说你以前的男朋友叫于子涛?”
张雨鸽的手猛地一抖,心里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他呀,就是个不求上进的家伙。整天就知道炒股,跟个废人没啥两样,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跟他在一起。”
张劲松眼睛紧紧地盯着张雨鸽,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可他现在终于翻身了,他的烘焙坊做得风生水起,那个狗屎雪糕更是卖得火爆,你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张雨鸽娇笑一声,伸手轻轻拍了下张劲松的胸膛:“后悔啥呀,姓于的就是再发达,也不过是个小摊贩,怎能和您这样的大老板相比呢?您动动手指,都比他辛苦一年赚得多。”
张劲松听了这话,心里很是受用。
他一把搂住张雨鸽的腰:“我就喜欢你说实话的样子,不藏着掖着。”
张雨鸽佯装生气,一拍他的手:“讨厌……”
张劲松收起笑容:“雨鸽,狗屎雪糕现在可太火了,我想跟于子涛合作,买断狗屎雪糕在阳东市的专卖权,你能不能帮我撮合这件事?”
张雨鸽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劲松,你这不是难为我吗?我和他都分手那么久了,现在去找他,多尴尬呀。”
她想起三天前刷到的热搜视频——于子涛站在冷链仓库前接受采访,白衬衫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与当初蜷缩在出租屋里盯K线图的落魄模样判若两人。
张雨鸽话音未落,张劲松从池边鳄鱼皮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在水光下折射出银亮的光。
“辛苦你一趟……”张劲松咬住她珍珠耳坠:\"事成之后,南山别墅过户到你名下。\"
池水突然漫进鼻腔,张雨鸽望着头顶晃动的水晶吊灯,想起分手那天的暴雨。
她把一本厚厚的炒股笔记摔在于子涛脸上,说宁愿给会所客人捏脚,也不陪穷鬼吃泡面。
而此刻张劲松给自己的那串钥匙,正深深陷进掌心里,像枚带血的钢印。
两个小时以后。
咖啡厅玻璃幕墙折射着正午的烈日。
冯瑶跷着二郎腿窝在沙发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咖啡杯。
张雨鸽刚坐下就扯了张纸巾猛擦额头,空调冷风愣是吹不干她鬓角的汗珠。
\"刚从风清扬茶社出来吧?\"冯瑶忽然嗤笑出声,\"被人轰出来的滋味好受吗?\"
张雨鸽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泼在裙子上:\"关你什么事!我跟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城中村吃泡面呢!\"
\"是啊,你多能耐。\"
冯瑶把手机\"啪\"地拍在桌上,屏幕里赫然是半年前的监控录像——暴雨夜,穿着廉价睡衣的于子涛攥着炒股笔记追到楼道,张雨鸽踩着细高跟头也不回:\"揣着你的炒股梦发财去吧!\"
玻璃杯哐当撞翻,张雨鸽抖着手去抽纸巾,却带出包里皱巴巴的合同——那是被于子涛扔回来的代理权协议,边角还沾着褐色的茶水渍。
“知道为什么叫狗屎雪糕吗?\"
冯瑶突然倾身逼近,眼底跳着冷火:\"他说要永远记得,有人把他当垃圾扔在雨里那天,是这个味道撑着他活下来的。\"
“不过我还得感谢你……”冯瑶浅抿一口咖啡,笑容灿烂,“在他东山再起的时候,我能一直陪着他!”
张雨鸽木然地跌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