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芙柔见太后贺兰嫣替朱生和钱氏夫妇说话,也不好再参言说些什么。
贺兰嫣启声笑问朱生和钱氏:“元知县方才说,你夫妇二人之前曾经收养过公良缀儿?可是这公良缀儿是平西侯府的千金,身份尊贵,怎么会流落到民间,由你们这对农夫农妇收养在边田乡野之地呢?”
钱氏笑而答道:“太后有所不知。那公良缀儿不知怎的,从小流落在民间,一直被一个产婆隐婆婆照顾着长大。她与隐婆婆相依为命,流落到了边田,一老一小勉强度日。后来,隐婆婆身体抱恙,实在是照顾不了她,这才托人寻到了草民这里。不瞒太后笑话,草民夫妇二人婚后一直膝下无子,所以,一听说隐婆婆家有个乖巧的女孩想要过继过来,草民见那孩子可怜,又见隐婆婆苦苦哀求,心头一软,这才将那孩子收留了下来。可谁知,缀儿这孩子外表甜美可人,看着乖巧听话的,可是内心执拗顽劣,根本就不服管教。经常趁着草民夫妇务农的时候,偷偷溜出去玩,等到了晚上天黑了才回来。草民多次劝导,那孩子权当耳旁风,劣性难改!草民虽然收养了缀儿,可是也毕竟不是她的生母,对她是打不得又骂不得,苦口婆心地劝了好多次,可那孩子就是不听。草民想,那孩子兴许也是在那时对草民夫妇心中有了怨气。后来,有一次,草民那口子带了缀儿到了槐城中赶集,寻思着顺便给那孩子添两件新衣裳,可是一不留神,缀儿那孩子就撒丫子跑没了踪影,草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后来,听城里有人说,缀儿被贩子拐到了槐城有名的秦楼——醉春楼中。草民夫妇二人有心将她赎出来,可是一直未能凑够她的赎身钱。后来,好不容易东拼西凑的,凑够了赎金,缀儿那孩子却不知何时,从醉春楼逃了出去。也许是因为那孩子怨恨草民夫妇二人,所以一直未曾回来。直到现在,草民才听说,原来缀儿从醉春楼逃出后,是被安南王收留进了安南王府,之后还做了王府中的贴身婢女,随后入了宫成了宫里的娘娘。直到如今,又青云直上,有了侯府千金的身份,重新得了皇上的青睐。”
钱氏掐头去尾,故意将对自己不利的消息隐去,反而添枝加叶地故意将责任全部妥协到公良缀儿一人的头上。反而将自己洗白成了心慈仁厚的善人。
朱生本就不同意钱氏利用揭发公良缀儿的过去,而换取赏钱。如今朱生听闻媳妇钱氏在太后面前刻意遮掩夫妇二人的劣行,心中就更加对公良缀儿过意不去。
但是钱氏的话已经出口,再无挽回的余地。朱生只得垂头默认,不多言语。
太后贺兰嫣细细听着钱氏所说的每一言每一语,见钱氏说话爽快利落,可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知道其心性不良,目的不纯,恐怕还故意遮掩着什么,于是挑眉恐吓道:“你们应该知道,不如实向哀家说明,或者是可以隐瞒的下场!”
钱氏慌地重新匍匐在地上,惶恐说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有半点虚假!太后若是不信,可以问草民那口子朱生!”
钱氏将锅推到了朱生身上。
朱生不得不配合自己的媳妇钱氏的说法,点头称是。
太后贺兰嫣将信将疑道:“你们是夫妇,当然会为彼此说话!”
钱氏指天发誓道:“草民对天发誓,草民今日所说未有半分欺瞒,句句属实!”
太后贺兰嫣看着眼前钱氏发誓的样子,摇头叹道:“就算你方才所说属实,可是你怎么能够认定现如今的平西侯千金公良缀儿就是你们夫妇昔日里收养的孤女缀儿的?”
钱氏见太后贺兰嫣已经开始相信了自己的话,进而解释,“草民起先也不敢确定,可是后来听说传闻中平西侯的千金就曾经落入秦楼楚馆,烟花柳街之中,而且二人的闺名一模一样,年龄也十分相近,草民就想,天下哪里有身世名字如此相似之人,于是这才敢笃定,草民之前收养的那个缀儿与现在平西侯的千金公良小姐就是同一个人!”
太后贺兰嫣问道:“你既然如此笃定,你说的那个缀儿与现在的平西侯府千金公良缀儿是同一个人,那么,哀家问你,若是让你再遇见昔日你收养过的孤女缀儿,你可还能认出?”
钱氏连声回答:“太后尽管放心,草民好歹收养过那孩子几年,别说是只过了几年,就是再过个十年二十年的,草民也认得那孩子的模样!”
钱氏一个劲儿地向太后保证,一旁的朱生心里却为爱说大话的媳妇钱氏捏了一把汗。
“好!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哀家就先且信你一回!你们夫妇二人就先且回去听信吧。哀家若是有需要的话,自然会传你们进宫作证的。”太后贺兰嫣说完,命骄阳宫中的邢嬷嬷带着朱生和钱氏下去。
太后又启声对泽容县知县元异说道:“元异,你这次做的很好!若是此次真的能通过这两个人证证实公良缀儿的身份,那你定然是功不可没。哀家也自然会重重奖赏于你,日后加官进爵也绝非难事。”
元异闻听,心中大喜,连忙躬身谢过太后贺兰嫣。
之后,太后贺兰嫣便吩咐了太监送了元异和朱生夫妇回了泽容县县衙。
赫连芙柔见元异和朱生夫妇走后,这才启声问贺兰嫣:“太后真的相信那朱生夫妇所言吗?芙柔看那钱氏说话眉飞色舞,眼神拍飘忽,绝非她自己口中所说的那种良善之人。芙柔觉得她那话里,说不定掺了多少水分,加了多少枝叶,不可尽信呀!”
贺兰嫣笑道:“她加了多少水分,添了多少枝叶,这些哀家并不关心。只要他们的存在能够证明公良缀儿的身世造假,能让皇上幡然醒悟,远离公良缀儿,那么就算是了却了哀家的心头之患了。”
贺兰嫣从来未曾想要考证朱生和钱氏所言的真假。对贺兰嫣而言,只要有人肯跳出来揭发公良缀儿的身世,只要能将公良缀儿不堪的过往坐实,只要能替皇上尽早除掉着个祸害,那么用谁人做人证都是一样的。
“可是,如果他们两个认错了人,公良缀儿并非是他们曾经收养的那个孩子,该怎么办?”赫连芙柔忍不住发问。
“这还不简单,妖言惑众,就地正法,拉出去砍了头便是。”太后贺兰嫣狠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