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依玛从单蠕公主的话语里,听出了单蠕公主心中的一丝不自信。而这种不自信,是依玛服侍单蠕公主以来,单蠕公主身上从来不曾出现的。
宫娥依玛为单蠕公主鸣不平,软语宽慰道:“这可不像是公主的一贯作风!在奴婢心里,公主可是从来都是自信美丽的,比这世上最艳丽的花朵、最璀璨的星辰还要耀眼的存在!公主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长他人志气呢!奴婢想一定是因为公主一心扑在驸马爷的身上,太过在乎驸马爷心中所想,才会情不自禁的和一个已经故去的不值得一提的女人相比较。看着公主现在为情所困,爱屋及乌,甚至都要放下身段的样子,奴婢还真是为公主感到心疼。”
“要奴婢说,公主贵为天女,根本不必自降身份去跟一个早已在这世界上消失的女人比较。公主要相信公主就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高贵,最独一无二的存在!就算是公主与安南王之间的姻缘有失衡,那也是驸马爷高攀了公主,而绝非是公主的问题。就凭公主的魅力,只要公主愿意,这世上任何的男人都会俯首称臣,拜倒在公主的石榴裙下的。”宫娥依玛坦言赞叹道。
单蠕公主听着依玛的盛赞,看向铜镜中的自己,沉思不语。
依玛素来嘴甜,今日经依玛这番美言夸赞,单蠕公主心中也自是喜悦非常。虽说安南王赫连云玦的心上人滢妃云缀儿已死,赫连云玦又即将成为单蠕公主的驸马,单蠕公主本应该得偿所愿,安下心来才是。可是,自视甚高的单蠕公主怎能允许自己的驸马心中还惦念着一个早就香消玉殒,不复存在的女人。对单蠕公主来说,败给一个死人,就是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可是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手,与现实中击败的敌人相比,要赢过赫连云玦心里埋藏的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一缕魂”情敌,却比单蠕公主想象中的困难和棘手。
没有得到的,永远失去的总会遗留在人心底,成为最珍贵的存在。而赫连云玦对云缀儿的念念不忘,正是印证了这个千古魔咒。
就像宫娥依玛所说的那样,无论是在外人看来,还是自己觉得,单蠕公主一直以来都是高傲而自信的千金公主。然而在单蠕公主看来,想要得到男人的心,光有权利、地位和美貌还远远不够。更何况安南王赫连云玦与其他世俗的男人们不同,他内心所欣赏的女人自是与其他人不同。
云缀儿这个名字,即便单蠕公主只是在赫连云玦重伤昏迷的那段时间,从赫连云玦的梦话中听到过几次,就已经让单蠕公主心怀芥蒂。因为“云缀儿”这个名字,是赫连云玦生死一线间口中心底唯一放不下的女人。要将赫连云玦心底里根深蒂固,烙印于心的这一缕香魂彻底驱散,精明而又霸道的单蠕公主自然是要下一番苦工。
单蠕公主在战场杀敌,征战四方,鲜有败绩。成功的要诀之一便是知己知彼。而滢妃云缀儿已故。单蠕公主又对滢妃云缀儿了解甚少,很难推测赫连云玦喜欢上了云缀儿哪一点。
在单蠕公主看来,美貌、地位、身份、权利,甚至是能力,单蠕公主都自认为世上没有哪个女子能出其右。然而,身为安南王爷,身份尊贵,千帆阅尽的皇室后裔赫连云玦,却喜欢上了被他捡回来,培养成了歌舞姬的丫鬟,可见,云缀儿身上所拥有的不仅仅是美貌这么简单。
眼看着单蠕公主即将与心仪的驸马赫连云玦大婚,而单蠕公主的心里就越发急迫的想要了解赫连云玦究竟爱上了云缀儿什么。
单蠕公主心中强烈的胜负欲和占有欲,让她开始痴迷于打败赫连云玦心中的一缕未散的香魂,她要彻彻底底的拥有赫连云玦,攻占他那看似牢不可破,固若金汤的心门。要将云缀儿这缕香魂从赫连云玦的心里斩草除根。
单蠕公主第一时间想到了身在柔夷,最最了解云缀儿的两个人:一个是柔夷谍者韩璃月,另一个就是赫连云玦曾经的亲信,如今国舅夫人鸳儿。
单蠕决心从这两个人身上下手,在自己大婚之前,打听到切实有用的消息,有针对性的赢得赫连云玦的心。
翌日一早,本应该忙里偷闲,准备大婚喜事事宜的单蠕公主却特意抽出时间,命人宣柔夷谍者韩璃月到金缕台一叙。
韩璃月不明所以,随太监宫娥来到金缕台,面见单蠕公主。
单蠕公主笑盈盈的拉着韩璃月的手,坐下。
韩璃月见单蠕公主今日和颜悦色,温柔细语,与平日大为不同,心中不仅开始犹疑,预感到单蠕公主是有要事吩咐。
果不其然,单蠕公主拉着韩璃月,二人刚刚坐下,单蠕公主就开门见山,将云缀儿生平在安南王府与安南王赫连云玦相处时的细节一一问向韩璃月。并特意请了宫廷画师在旁,根据韩璃月口中对云缀儿外貌的描绘,拟了一副画像。
宫廷画师的笔墨未干,心中急切的单蠕公主就将那副云缀儿的画像拿到面前一看。只是单单看那画像,单蠕公主便已是觉得画中人仙姿逸貌,仪静体闲,楚楚动人。
单蠕公主难以想象,若是画中女子飘然入凡尘,注入了血肉,又是怎样的迷人摄魄,倾倒众生。
单蠕公主拿着那张云缀儿的画像,笑叹道:“果真是难得一见的标致美人!本公主只是见了这画,便已经艳羡不已了。更何况是真人!”
韩璃月见单蠕公主如此盛赞云缀儿的相貌,醋意隐晦不发,就知道单蠕公主已经将云缀儿视作了你死我活的情敌。即便云缀儿已经仙逝,单蠕公主也没有要停止与其竞争的意思。
韩璃月见缝插针道:“这个云缀儿哪里比得上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她不过是那双眼睛长得狐媚一些罢了。若论端庄大方,她连公主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呢。要么怎么说,她云缀儿今生再如何魅惑男人,也只能给人当个妃嫔,做个侧室而已。”
单蠕公主笑里藏刀,口蜜腹剑道:“这么标致的美人,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了,还真是有点可惜。”
韩璃月奉承道:“公主如此说,可是抬举了她云缀儿!一个到处害人的狐狸精罢了,何劳公主为她惋惜唏嘘。不过,公主也是因为仁善,她能得到公主的怜惜,这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造化了。”
单蠕公主瞥眼一笑,心中暗自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