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隐侧目看向身旁仰首凝望冰轮的公良缀儿,轻声说道:“我猜的对吗?”
公良缀儿垂眸,浅笑道:“就算我心中有疑惑的话,你也是知道的,你若肯说自会给我答案,你若不肯,我又何须多问。”
弗隐笑叹:“当初那个莽撞的小不点终于长大了!竟能猜透人的心思了!”
公良缀儿道:“你今天叫我出来,又说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话,不会是现在就要告诉我,你的身份和你与皇上之间的故事了吧?”
公良缀儿故意装作一副受冻的可怜模样,开起了玩笑:“秋夜寒凉!你要是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弗隐听罢,随手要解开自己的披风,却停住了。弗隐一仰头,笑道:“这可如何是好,我若将披风解下,给你御寒,被皇上知道了,会不会误会我与你之间有瓜葛。毕竟我刚一来到御戎卫营,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醋意。”
公良缀儿笑道:“好啊,你拿我说笑也便罢了,竟然敢开起皇上的玩笑来,你就不怕我去告诉皇上!”
弗隐轻抿嘴唇,笑道:“恐怕现在不行,皇上回宫去了,并没在营内,你现在过去也只是扑一个空。”
“皇上回宫了?!”公良缀儿的表情倏然变得严肃敏感起来。
弗隐察觉到了公良缀儿脸上细微的变化,知道她心中还是在意赫连瀛彻,于是道:“不知是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今天一早,皇上就摆驾回了宫。将御戎卫营的事务一并交给了我打理。”
公良缀儿问道:“皇上此次回宫,就不会再来御戎卫营了,对吧?”
弗隐犹豫道:“这倒是说不准。不过,你是希望皇上回来,还是希望皇上不回来呢?”
公良缀儿为了摆脱赫连瀛彻,不惜在昨日说了狠话。赫连瀛彻也答应了自己,不会再踏入自己的房间一步。可是公良缀儿万万没有想到,赫连瀛彻竟然会一早起驾回了宫中。
或许是赫连瀛彻真的生公良缀儿的气了,才会做出如此孩子般赌气的举动。
公良缀儿想到赫连瀛彻可能会因此放弃自己时,心头竟莫名地释然了。
公良缀儿回应道:“朝中事务繁多,皇上理应将更多心思用在正事上,至于御戎卫营中的事务,由你来打点,也是妥当。这也省得皇上百忙之中还要劳神费心。”
弗隐玩味一笑:“我怎么听你这话,倒是一心还在记挂皇上呢?”
公良缀儿浅笑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我身为大炎臣民,关心一下皇上,为皇上分忧又有何不可?”
弗隐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一脸认真道:“你可知皇上为何会一早回宫?”
公良缀儿知道赫连瀛彻在对自己生气,但这种详情也不好对弗隐言明。
公良缀儿佯装不解,笑问:“你知道是为何?”
弗隐道:“皇上昨夜接到宫中来报,说是皇后娘娘有喜,皇上欣喜万分,这才一早回了宫中看望有孕在身的皇后娘娘。我想,皇上应该一时半刻不会回到御戎卫营了。”
弗隐将自己所知,全部告诉了还对一切毫不知情的公良缀儿。
公良缀儿听闻赫连瀛彻回宫的实情,不由得为皇后娘娘和赫连瀛彻感到欢喜。以皇后贺兰蝶梦的病弱之身,能为皇上添得一儿半女,延续皇室血脉,实属可喜可贺之事。
公良缀儿笑叹:“那真是太好了!真为皇上和皇后娘娘感到高兴!”
弗隐原本以为放不下赫连瀛彻的公良缀儿会听不得皇后贺兰蝶梦有喜的消息,说不准会为此伤心难过一场。没想到得知消息的公良缀儿眼角眉梢尽是喜悦之情,这高兴的样子,倒是比公良缀儿自己的事,还要上心。
“你心里不会在意吗?”弗隐小心地问道。
“在意?!”公良缀儿灿然一笑,道:“这是件大喜之事,我为何要在意?况且,我如今只是一介草民,与皇上毫无关系,我为何要介意?以什么身份介意呢?”
公良缀儿的一番话,把弗隐问倒了。
弗隐朗声笑道:“你若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份,以及我与皇上是如何认识的?我现在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答案。”
公良缀儿眨着一双比星光还灵动璀璨的大眼睛,满怀好奇地侧耳聆听着。
弗隐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周围巡逻的侍卫离得甚远,于是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没错,我的真实身份呢,就如同你看到的那样,我就是江湖隐者,少年侠客弗隐!弗隐这个名字可是我的真名,如假包换哦!”
公良缀儿点点头,问道:“所以说,你之前在醉春楼是故意男扮女装,假扮花魁的了!”
弗隐一脸得意地坏笑道:“怎么样?我之前是金牡丹的时候,是不是很像个名副其实的花魁?竟把你们都给骗过了!”
公良缀儿脸一沉,严肃道:“说吧,你当初为何假扮花魁金牡丹?!混进醉春楼?!”
弗隐笑道:“这男扮女装是真,我曾经有一女子身份叫金牡丹也是真,并全非你们口中说的假扮金牡丹。因为当初夺得醉春楼花魁的,确实是我弗隐乔装后以金牡丹这个名字,从众人中胜出的。至于,我当初混进醉春楼的目的嘛……”
弗隐说着,叹了口气。
公良缀儿不待弗隐说完,便追问道:“所以,我之前在醉春楼时,将我收留,又命我做这个做那个的,一心伪装恶人编排我的,其实从始至终都是你弗隐本人了?!”
弗隐吭声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坏!我当初也是看着你这小不点傻里傻气的,怕你吃亏,这才变了个法子,将你护在我身边。可表面上又不能对你太好,只好时常地使唤你,掩人耳目罢了!你该不会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当了真吧?”
弗隐俯首,偷瞧公良缀儿的脸色,见公良缀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放下心来。
公良缀儿道:“我要是真的记恨你,当初在王府就不会拼了命地救你出那地牢了。如今,更不会随你出来,在这里聊这些有的没的了!”
公良缀儿一边强装嘟嘴生气,一边又憋不住笑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矛盾的表情十分可爱。
公良缀儿此时的模样,令弗隐不禁想起了几年前,在醉春楼初次见到缀儿的场景。同样的月色,同样的人儿,只是原来的缀儿已经渐渐退去了曾经的莽撞与冲动,青涩的面庞上也渐渐有了含苞初放的颜色。
“说正经的,你刚才还没有正面回答我,你为何要以花魁的身份混入醉春楼?当初安南王为何要抓你?”公良缀儿的笑容倏然凝固,启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