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代,不少女性都是文盲,或者毋宁说不少家庭的观念都是重男轻女的,以至于女孩子从小就失去了念书的资格。
“我念到初中毕业了,我算是个秀才呢。”
但凌朔野却说:“我自己写,他们认识我的字迹,你的字儿太娟秀了,未必人就知道是我。”那女孩善解人意的点点头,将蓝色弹簧油笔送了过去,理由是摇笔即来,将自己遭遇的危险等等都说了,张乖香拿了信,送到了邮箱内。
邮差的确在,但却告诉张乖香,最近道路阻断了,想要送到小凉山去可能性微乎其微,张乖香返回了,将事情说给了凌朔野。
凌朔野也不着急,“没事,等我赶明儿好一点就亲自去找他们。”
“我娘知道一条路,从那条路可以走到那边去,但比较危险,但那的确是个近路。”
张乖香说的那条路是悬崖峭壁上开凿出来了,十几年前,村人开辟这条路的目的是为了运输油橄榄和山茶,这条路难走的很,不少人从这里跌下去都再也没有上来。
吃了晚餐,张乖香坐在院子里和母亲聊天,她阿娘在纳鞋底,飞针走线,速度很快。
“你不问一下人家有家没有,就热脸给上贴,当然我也看好你凌大哥,但左耳后要是人家家里有一口子,你可怎么办呢?”
实际上,当张乖香出门打猪草,第一眼看到昏在路边的凌朔野就喜欢上了他,因此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凌朔野给拖了回来。
她还给她洗澡了,又找了村里头德高万众苗大夫给凌朔野看了伤口,用了偏方这才治好了伤口,如今凌朔野醒来了,他的举手投足以及为人处世和村里那些粗鲁的泥腿子是完完全全不同,张乖香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我不敢问,我担心她有妻子。”
“这都不敢问,你不知道旁敲侧击啊,我的傻女儿,算了算了,还要做娘的去问。”
说到这里,母亲起身就要到里头去,但张乖香却面红耳赤,说什么都不要母亲去问,这么一来,母亲只能坐在原地,娘儿俩看着天边的明月。
她母亲指了指月亮下面的位置,“看到了,那边星星点点有光的就是洛城了,在洛城不但有高楼大厦还有飞机火箭炮呢,可好看了,去年我还去过一次,咱们这里养一个儿子叫狗子,人家洛城的文明人养一只狗叫儿子。”
每当听到这些事,张乖香都感觉好玩,总要让母亲不厌其烦的给自己讲述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区别。
“人家啊,还在家里上厕所,用马桶。”
母亲住招待所的时候看到了马桶,但却用不方便,“咱们这里都是旱厕,那马桶看着可怕极了,轰隆隆还有声音呢。”
“人用的为什么叫马桶,他们家里也有马吗?”张乖香从来没进城去过,最远去过附近的大凉山和小凉山,在就是芙蓉镇了,至于洛城,只存在于想象中。
“赶明儿,你到洛城去赚钱,安家落户了,妈也跟着你享受几天,但咱们提前说好了啊,我就去几天,否则我是住不习惯还要回来的。”
两人聊的很起劲儿。
那以后,张乖香就找了凌朔野讲述洛城的一切,从唐代时候修筑的城门开始,要听到近现代的一切,“电话究竟是什么原理啊,咱们千里之外的人就能联系上了,我要是能联系上,我第一个找我爸爸,我爸爸当年做生意呢,说走就走了,十几年没回来过了。”
在张乖香的想象里,只要有电话,就能联系任何人。
凌朔野也没拆穿这个美妙的谎言,毕竟电话还需要号码才能联系啊。
“将来我到你家去做客,你接待我和我妈妈,怎么样?”
对凌朔野来说,张乖香和她母亲可是自己名符其实的救命恩人呢,自然想要让她们到城里头去看看什么是现代化了,“等我好了,你们来就好了。”
“真好啊,我以后也要住在城里。”
“你们可以到城里头做生意,就可以安家落户了。”到底,张乖香还是没有问凌朔野是有家还是孤家寡人了,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问还是没有勇气问。
至于凌朔野,他对这家人只有无穷尽的感激。
自然想要以德报德,也没想这么多。
哪里知道少女情怀总是诗。
这段时间,这母女的确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早起就有鸡蛋吃,到中午,勤劳的张妈妈会张罗一大桌子菜。
可以说这段时间他生活的惬意舒泰极了,伤的小腿和足踝也在痊愈。
“你要回小凉山去?”
那边现在已经是汪洋大海了。
当初他们提醒老百姓必须离开,但老百姓呢,安土重迁的思想作祟,几乎没什么人准备离开,劝导工作进行的难上加难。
大家哪里知道自然界那猛烈的危害?
就在众人自以为安全的时候,晴天霹雳说来就来,紧跟着,众人被围困在了不毛之地。
“我必须回去,”他是组织内的人,现在必须去驰援,“但你还没好利索啊,怎么回去?虽然有一条路,但这条路真的太危险了。”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铤而走险他凌朔野都要离开。
虽则洪涝还没彻底切断张家川和外面世界的往来路径。
但泥石流等等自然灾害却比比皆是,大家想要出村,几乎算是在森罗殿走了一圈,那种恐惧可想而知。
“那条路怎么样?”
……
次日早起,张乖香和母亲以及凌朔野出现在了唯一一条危机四伏的道路上,兴许,这一斤不能算是路了,在那条路两边充盈着茂盛的荆棘和藤蔓,里头那若隐若现的路暴露出了一星半点。
一边是陡峭的悬崖,另一边则更危险,凌朔野才试了试就气喘吁吁,差一点就跌下去了。
“我之前去过那边,你那封信呢?给我,我送过去给你保平安。”张妈妈也是乐于助人之人,伸手索要了凌朔野的信。
此刻,他也开始打退堂鼓,毕竟这条曲折蜿蜒的路显得这么危机四伏,但从他的眼睛里,张妈妈看到了渴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