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背负这么一个姓氏。
「我们生来就与众不同。」
她只想像蒙德城里的其他孩子一样,自由地跑、自由地跳。
「你的身体里流着劳伦斯家族的血!做到才是应该的!」
那些令人窒息的课程,是她的童年无法挣脱的噩梦。
「不要和那个孩子玩,那个孩子是劳伦斯。」
疏远与锐利,坚冰在她的心中筑起高墙。
「那是劳伦斯的家徽,是家族武力的至高象征。千年来成功通过家族试炼的只有有寥寥几人,这枚家徽会与家族的希望一同交由他们来传承。」
优菈接受试炼时年纪尚小,却轻松通过试炼。
「我不想要劳伦斯这个姓氏了。」
带着这份荣耀,她离开了家族。劳伦斯视她为大逆不道,蒙德城的市民视她为旧贵族的遗毒。
她是旧贵族劳伦斯家的末裔,体内流淌着与从前那些将蒙德桎梏在黑暗中的罪人们相同的血。
只有那个从璃月来的,年迈的侦察骑士和她的孙女愿意接纳她。
「你就住在我家吧!和我一起睡!」
早在优菈加入骑士团之前,她们就已相识许久。安柏对这位祖父亲自培养的爱徒,向来有着百分百的信任。
也许……不止一位。
「他们都很讨厌你。可是这跟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我喜欢你啊,你看你长得那么好看。」
「你觉得优菈·莱艮芬德这个名字怎么样?」
还有那个没心没肺的勇者,宿命·莱艮芬德……如果有一天,我的信念忽然倒塌,我的灵魂坠入深崖,那我绝不怀疑,你会是第一个伸出手抓住我的人。
可你对谁都这么好。
“喂,听说了吗?劳伦斯家族勾结愚人众……”
“哼,劳伦斯的人做出这种事情,一点也不奇怪……”
“是那个骑士团的劳伦斯!”
“劳伦斯,滚出骑士团!滚出蒙德城!”
“——这件事!跟骑士团的优菈没有任何关系!”站在人群中央,优菈身边的宿命大声地为她辩解,“劳伦斯家族勾结愚人众,但这和我身边的这位优菈女士没有半点关系!”
“可以了,他们不会听的。”优菈低着头,轻声劝道。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切,舒伯特·劳伦斯可是她的叔父……”
“说不定就是因为她加入骑士团,才让劳伦斯家族和愚人众有机可趁……”
“你们啊——”宿命想说什么,可手腕却被低着头的优菈拉住了。
她抬起头,直面那些猜疑与惊异的目光:“对啊!既然被发现了,我也就不能再掩藏了。我的叔父会和愚人众勾结,其中确实有我的一份过错。”
人们畏惧于如此坦率的自白,纷纷高呼着,要让她退出骑士团,离开蒙德城。
“想得美!我还要向你们「复仇」呢!”可优菈却只是放声大笑,“你们这些人啊!这笔仇,我通通都记下了!”
——如果不是握着宿命手腕的那只手,捏得越来越紧的话,连宿命都会忍不住相信她所说的是高傲刻薄的肺腑之言。
不知何时就会发起攻势,不知会夺走什么……对蒙德居民来说,这位游击队长是如暴风天的海浪一般叵测的存在。
就像现在,街道两旁被优菈直面注视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回避她的目光。
类似的诋毁与质疑优菈经历得太多了,对此,她总是这样,表现得高傲又冷淡。
“收集了不少的泪滴结晶,原本还想享受一个悠闲的下午茶……就不该管你这家伙的闲事。”
——说是这么说,你还掐着我的手呢啊。宿命默默翻了个白眼。
被仇恨缠绕的优菈,常年在外奔波,偶尔回城便会提着大剑赶往西风骑士团总部。
若是发生争执,优菈便会以严厉说辞回击,声称自己已经记下这份仇恨,他日必会追讨。
这番话如同某种咒语,一旦抛出,就能将矛盾终止在爆发前一刻。有趣的是,被人们倍加提防的优菈向来遵纪守法,从未伤害任何蒙德民众。她的态度稍显冷淡,言行举止却很得体。
尽管如此……
在猎鹿人餐馆打包煎肉时,哪怕是莎拉也忍不住低声问宿命:“那个,我没有怀疑优菈小姐的意思……这次的事件,真的和她没关系,对吗?”
“要说关系也是有一点。”宿命冷冷地说。
“是……”见从来大大咧咧的勇者露出这种表情,莎拉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不会吧?难道说……
“是她查出了幕后主使,是她大义灭亲把自己的叔父送进了监狱。”宿命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莎拉手上的打包袋,“这个答案你满意了?”
宿命平心而论,换做自己绝不可能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
最次都应该是离开蒙德远走他乡,到某个不认识劳伦斯也不认识他的地方重新生活。
说不准哪天就衣锦还乡,把之前嚼过他舌根的家伙通通灭了。
可优菈真的很勇敢啊,不仅在蒙德城扎根,更是想凭一己之力扭转蒙德居民对旧贵族劳伦斯的刻板印象——
尽管这些努力在今天这次事件中全都作废。
草草回到骑士团总部,把收集到的龙泪结晶哗啦啦倒在琴的桌上,优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蒙德城,直奔舒伯特·劳伦斯之前说的愚人众据点方向而去——
在她身后的,是来不及跟琴打上一声招呼,一路上一直跟着她的宿命。
“……你跟着我做什么?”
“嗯……因为愚人众这桩案子是我的,所以我必须来?”
“呵,”满腹怨气的优菈,被宿命的这一回答气笑了,“连你也不信任我?”
“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那就让我来解决吧,名誉副团长先生。”
“这次我就不计较为什么你会突然闹别扭了,因为别说是你,我都想要闹别扭。”宿命挠了挠头,“我知道你现在很想揍个什么出气……所以只要不是你应付不来的情况,我不会出手。”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不是我自夸,能在‘了解你’这一方面与我相比的大概只有安柏……”
“你知道我喜欢你吗?”
宿命噎住了。
“宿命,向我求婚吧。”优菈定定地看着他,“莱艮芬德也好,苏也好,我不想再姓劳伦斯了。”
你喜欢过我吗?宿命·莱艮芬德。
你为什么对每一个人都那么好?
“若你不在乎我是罪人劳伦斯家的后裔,不在乎蒙德城里那些异样的眼神,不在乎我体内流淌着,与从前那些将蒙德桎梏在黑暗中的罪人们,相同的血……”
你远行的那些日子,有想过我吗?
“宿命·莱艮芬德,向我求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