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沙岛的直径约莫里许,地势西低东高,小岛的东面是陡峭湿滑的岩壁,即使船只在此靠岸也难以登陆,只要派出少量的人手就能守得固若金汤,而岛的西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礁石,也不适合船只行驶停泊。
最绝的还是要数东沙岛的北面,表面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但其实水底下有不少暗礁,一般的小型快船和平底沙船行驶没问题,但是稍大的尖底海船十有八九会中招。当初官兵围剿东沙岛便在这片海面吃过大亏,损失了两艏福船。
所以东沙岛只有南面适合大船进出停靠,陈思盼这伙海贼在此修筑了码头和水寨,而且还建了三层防御工事,防守相当之严密。
当谢二剑等人乘坐的大船驶至距离东沙岛约莫一里附近,岛南边的水寨突然打开,十艏快船从其中冲出,杀气腾腾地向着大船驶过来。
“小心,海贼过来了!”正在大船船头上观察敌情的朱纨神『色』一凛,同时握紧了刀把。
这位好战的朱县令此刻已经脱掉了官袍和乌纱帽,跟戚景通和谢二剑等人一样,均打着赤膊,再加上这家伙身材健壮高大,乍一看就是个赳赳武夫,谁会料到这样的家伙竟是进士出身的文官。
谢二剑镇定地道:“朱大人别急,对方不像是要开战的样子,先看清楚情况再动手。”
此时距离海岛的距离还有点远,这个时候动手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毕竟只有一艏大船,在孤立无援的情况和众多小船在海面上开打,无疑相当吃亏。
那些海盗的作战经验显然极为丰富,十艏快船接近后立即向两边散开,左右各三艏挟持大船的侧翼,另外四艏则兜到大船后面截断退路,其中两艏快船还点燃了堆放在船头的柴薪,让大船不敢往回驶。
这些快船的船头都有两根尖尖的铁钎,只要撞上就会牢牢地戳进大船的船体,船头上的柴薪随即便会把大船点燃烧毁,大船上的人除了跳海就只能葬身火海了。
戚景通和谢二剑见状均面『色』凝重,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发制人,忽见一艏快船游弋到大船的船头,船上一名海盗极为嚣张地喊道:“船上的王八听好啦,乖乖跟着老子的屁股后面靠岸,否则让你们变成烤王八。”
这名海盗刚喊完,旁边就有一名小矮子立即用倭语重新喊了一遍,估计是担心大船上是倭国人,听不懂大明的语言。
谢二剑和戚景通闻言惊喜地对视一眼,如此倒是正中下怀,他们正头痛着怎么登陆呢,嘿,海盗们十有八九是看中了这艏大船,担心激战把船给损毁了。
“敢问岛上是哪一位好汉当家?我等是从岭南远道而来的,路上遭到风暴,船坏了,无意闯入贵宝地,还望诸好汉行个方便,他日便有厚报。”戚景通大声喊道。
“老子管你们打哪来,进了我们地盘就得守规矩,屁话少说,先靠岸交出武器,否则烧船。”快船上那名海盗恶狠狠地回了一句,便让手下把船撑向码头。
谢二剑和戚景通两人相视一笑,朱纨这好战份子更是跃跃欲试。
接下来,大船跟着前面海盗的快船缓缓地驶近了东沙岛,向着码头靠过去。
这时的码头上已经有大批的海盗拿着杂七杂八的兵器严阵以待了,人数估计有百来人,而旁边的水寨也不断有快船驶出,将大船团团围住,甚至拉起了铁链封锁了码头。
看着眼前这种阵仗,饶是谢二剑和戚景通两人都变得凝重起来。关键是码头后面还垒起了三道防御工事,好在,海贼们显然不太把这艏船当回事,三道防线中,只有第一道防御工事安排了人手,而且这些家伙大多『乱』七八糟地坐在沙石包上,对着靠岸的大船指指点点地议论,弓弩、火铳等就随手搁在一旁。
当看到第三道防御工事后面架着的几门火炮,谢二剑等人更是吓出一身冷汗,尼妹,这伙海盗的火力很猛啊,难怪官兵数次围剿都无功而返,幸好,现在大船已经靠岸了,对方的火炮没办法发挥作用。
趁着大船缓缓靠近码头的时机,谢二剑目光敏锐地审视着岛上的布置,忽然看到岛上的高处站着一伙人,不由心中一动,低声问:“朱大人,高处那伙人当中那个可是陈思盼?”
朱纨凝目望去,有点不确定地低声答道:“本官只见过此贼的通缉画像,并不认得此贼,不过旁边那个獐头鼠目的家伙应该就是陈思盼的侄子陈东了,此贼的模样倒是好认。”
谢二剑不由一喜,陈东是东沙岛群盗的二当家,连他都要靠边站,那旁边这个穿褡护的家伙十有八九就是海盗头子陈思盼了。
“郭金雕,你过来!”谢二剑招了招手,一名光着膀子的小伙立即机灵地跑了过来,低声道:“谢老大,啥事?”
谢二剑对着高处那群人呶了呶嘴,低声道:“有没有把握干掉中间那个穿褡护的家伙?”
这个郭金雕今年才二十二岁,双眼炯炯有神,是五百营中的神『射』手,枪法比谢二剑还要厉害,人送外号金眼雕。
郭金雕眯着眼睛打量了两秒,低声道:“谢老大,距离有点远啊,超出了燧发枪的有效『射』程。”
谢二剑翻了个白眼道:“屁话,如果不超出有效『射』程,老子用得着找你干?行不行,给句准话,马上就靠岸了。”
郭金雕硬着头皮道:“那属下尽管试一试吧,如果打中要害,还是能一枪毙命的。”
“行,马上准备,干不死干伤也行!”谢二剑挥了挥手,郭金雕立即机灵地溜了开去准备。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大船终于靠岸了,码头上立即飞来十几只铁爪牢牢地抓住大船的船舷。
“船上的王八们听好了,现在,立即把所有兵器全部扔下来,否则别怪咱弟兄手里的家伙不客气。”海盗小头目卢老九站在码头上,双手叉着腰威风凛凛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