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鸣本来想再次遁入到系统里去,这一宿好好把剑法琢磨一下,结果却事与愿违,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进去,气得他8条尾巴一直在被子里啪啪的甩。
结果没甩几下,就被一双手按住了,鹤凌仙君低沉的声音说道:“别动。”
胡一鸣只得泄了气一样老老实实躺着,即睡不着,也无法遁入到系统空间。连甩尾巴都被阻止了,简直把狐逼疯。
就在他百无聊赖的时候,忽闻窗户外面轻轻传来猫叫声,又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墨言的声音。胡一鸣扭头看了看睡着的鹤凌仙君,又轻轻把自己尾巴从他的手里撤了出来,如泥鳅般刺溜一下跳下了床跑了出去。
刚关上门,就感觉自己后脖子被提了起来,他挣扎着回头一看,果然是墨言偷袭自己。
“喂!我又不是真的狗,你这样提着我,我很没尊严好不好。”胡一鸣压低声音喊道。
“你小点儿声,要不要陪我喝酒?”墨言赶紧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有晃了晃自己腰间挂着的两个酒壶说道。
“怎么?陪你喝酒有什么好处?”胡一鸣问道?
“没什么好处,就是陪我聊天。”墨言说完就提着胡一鸣跳上了屋顶。
和狐狸并排坐好,墨言从腰间取出一个酒壶递给他说道:“拿着,我珍藏的。”
胡一鸣前世就极少饮酒,本就不是个懂酒喝酒的人,这一世也从来没有喝过酒,感觉新鲜有趣,接过酒坛也没客气,直接就撕掉了封口拔掉了塞子,刚一打开,胡一鸣就眼前一亮,酒香四溢不说,香气中还带有甜甜的香气,很像是前世吃过的酒心巧克力。
墨言本来要对酒做一番介绍,刚举起酒坛要说什么,就看到胡一鸣直接一仰脖喝了一大口,墨言先是愣了愣,而后惊喜的伸手搂住狐狸说:“可以啊!好酒量!你可知这就叫什么?”
胡一鸣咂嚒着甜丝丝的香气问道:“什么?”
“沉香。”墨言嘻嘻笑道。
“沉香?沉香不是一种香料吗?”胡一鸣疑惑。
“此沉香非比沉香,这个酒里加入了一种叫做沉果木的植物,做出来的酒香飘百里,就算是洒在桌子上,几十天后还能隐隐闻到酒香,所以叫做沉香,原来叫做沉百里,但叫出来不雅致才改叫沉香酒。“
胡一鸣又喝了一口,用手抹了抹嘴问:“这个酒喝上去也不烈啊,像是水果酒而已,度数也不高。”
墨言好奇道:“何为水果酒?何为度数?”
胡一鸣晃着酒壶晕乎乎的解释:“这个你不懂,水果酿酒,比如葡萄酒!度数就是酒精浓度。”
墨言伸手摸了摸狐狸的头,借着月光,发现整个狐狸都红得变成了粉红色,忙说道:“你这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了?”
胡一鸣干脆一侧身歪在了墨言的身上,举着酒壶问:“不懂就算了,这么个水果酒我能喝多?只是有些晕罢了,你找我出来想聊什么?”
本来墨言还有很多关于这个酒如何如何后劲儿大,你要注意什么别喝多了的话都咽了回去,现在估计说了也白说了。干脆伸手把狐狸的脑袋推开,看着一个粉色的狐狸开心的晃悠着尾巴乐呵呵的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墨言心情又好了一些。
看了一会儿,墨言问道:“仙君把你带来仙岛你可有怨言?”
胡一鸣虽然已经喝得恍惚起来,但神志尚算清楚,只是手脚和表情有些不听使唤,想问题有些慢,但他还是听清了墨言的话,仰起头开心的说:“当然没有怨言,我终归需要走出那狐域出来闯一闯,鬼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个地方呆了几百年……”
墨言点点头,也喝了一口酒,转头看向月亮,今天的月亮并不是很圆,月光洒到整个剑冢峰上显得整个峰顶越加的清冷。
胡一鸣看到墨言没有说话,转头问道:“那鹤凌可有后悔接我出来?”
墨言伸手摸了摸狐狸的头说:“这个你为什么不问问他?”
胡一鸣想了下回道:“也对,有机会我去问他。”
墨言指了指眼前的整片建筑说:“你知道吗?这个山顶,原来并不是这个样子的,这里和山下一样,黑瓦,砖墙,木梁,整个随云阁雕梁画栋算是这仙岛最美的景致了。”
胡一鸣第一次来就曾经质疑过鹤凌的审美,表面看上去仙气得很,结果自己的宅子搞的如此的金玉满堂,便指了指宅子问:“那这是怎么回事儿?”
墨言笑笑说道:“变成这样是秋秋指使‘鹤凌一号’干的。”
胡一鸣笑道:“那鹤凌没有趁早灭掉他俩以绝后患,也算是仁慈了。”
“呵呵,一开始秋秋没少受罚,但是有一次和我仙君回来偶然听到了秋秋和‘一号’聊天,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仙君开心,哪怕是被罚他们也愿意。”
“啊?开心?他们是不是对‘开心’有什么错误的理解?而且鹤凌不开心吗?”胡一鸣又问。
“因为你。”墨言看着胡一鸣一字一句的说。
“我?怎么讲?”胡一鸣更不明白了。
“几百年前的某一天开始,仙君总是频繁的离开仙岛外出游历,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是跑去狐域找你。虽然有时候也会带上我,但更多的时候都是他自己去,每次回来都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无数次从狐域回来,便一头扎进藏书阁,几天几夜不合眼的查阅文献。从那以后,仙君就时常看着远处发呆,笑容也变少了,我们问他,他也总是摆摆手说没事儿。”墨言说。
胡一鸣沉默了,这些他确实是不知道,包括在火绒的记忆里,每次见到鹤凌的时候,对方也都是开开心心,每次都带好玩的和有用的东西送给他,但是火绒却总是冷冰冰的,他想,也许鹤凌的心结就是几百年都不能帮助狐狸化为人形吧。
看着狐狸低着头不说话,耳朵和尾巴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墨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笑了笑说:“但是自从你来了仙岛,我和秋秋都发现仙君变了,又变成几百年前那个爱说爱笑的仙君了,包括鹤凌一号也感觉到从本体那里传来的幸福感,所以,请好好对待仙君。”
交代完,墨言像是完成了重要的任务一样,伸了个懒腰,道了句晚安就变成黑猫跳走了。胡一鸣则静静地坐在屋顶上继续发呆。
从他在这个世界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鹤凌,而给他最大安全感的也是这个人,可……他知道,鹤凌真心对待的是火绒,而不是自己,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占据着这个躯壳……
他的心中此时微微有些不甘心,却又不理解这种情感从何而来,他不知道这种不甘心是自己的本心,还是受到了这副身躯记忆的影响,是不是火绒某些记忆让自己产生了这种情感。
墨言的话既让他感动,又让他怯懦,他不想再伪装成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他想做他自己。可如果捅破窗户纸,那大家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吗?他不知道,也不敢去试。
就这样,他静静的坐在屋顶上,看着月光像一层银色的纱,盖在他的头上、身上、心上,他一口口的喝着沉香,而酒的后劲儿让他昏沉起来,慢慢靠在酒坛上睡着了。
而屋檐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却已经在那里静静地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