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寕见此,与虎头对视了一眼,见后者点头,她这才道,“桑妈妈给推荐就可。”
“好嘞。”桑妈妈将二人引入一间厢房,便出去了,这厢房与普通酒楼的差不多,只不过,她没有对向街肆的窗口,只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大堂的场景。
“王爷,这里,好怪异啊。”虎头皱着眉环绕了一圈,说了一句。
顾寕笑道,“你才看出来啊。”
“王爷看出什么了?”
“偌大的乐坊,竟无一个客人,要么都在厢房内吸食那玩意儿,要么,今个儿坊内有大事。”末了,顾寕又道,“不过,我觉得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那岂不是我们有危险?”虎头愣愣的说道。
顾寕看他那憨的模样,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从窗户口探下去,整个大堂空荡荡的,也不像是晴姐儿说的那样热闹,她的心底慢慢的升起了担忧。
四下无人,顾寕正要出去瞧瞧,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侍女,拦下了顾寕。
“我的侍卫不见了,我要出去找找。”顾寕说道。
那侍女带着面罩,一身白色轻纱,听闻顾寕的话,弯腰道,“客人请稍后,这里不许随便走动。”
“那我的侍卫丢了,你们乐坊没有责任吗?”顾寕皱着眉头大声喊道。
侍女,“客人且回去耐心等着。”
这一场景让顾寕莫名的不舒服,她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可片刻,这大堂出现了不少的拿着棍棒的男人,虎视眈眈的看着顾寕。
顾寕后退了几步。
虎头,虎头一定是被抓住了。
顾寕被关在了屋内,实话说,是软禁。
顾寕也没有想到,这个乐坊竟然敢如此的大胆,光明正大的软禁客人。
不大一会儿,那个桑妈妈来了,在屋外打量了顾寕几眼,眼里泛着不虞之色,可却没有说什么,进来的时候,给顾寕恭敬的行了个礼,吩咐身后的伶人将东西放下。
“公子,这便是了,你好好享受着,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桑妈妈笑着说完,便要离开。
顾寕扒拉了几下盘子里的东西,瘫坐在了躺椅上,将桑妈妈给叫住了,“人呢?”
“公子说什么?”桑妈妈装傻,装糊涂。
顾寕恼,“我问你,人呢?”
“进了我乐坊,便要知道乐坊的规矩,乱闯者,格杀勿论!”桑妈妈阴险一笑。
顾寕一把就将桌子上的所有烟毒都给掀翻了,冷笑着看向了震惊的桑妈妈,缓缓起身开口道,“宁卓宗在这里吧,怎么,他不敢出来见我?”
很明显,桑妈妈知道顾寕的身份,见此,没有恼怒,“既然夫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奴才也不敢隐瞒,相爷说了,您若想见他,救下你的侍卫,现在,立马回相府。”
果然,顾寕有些恼怒自己心急了,这宁卓宗明摆着知道她要来这儿,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一切,他也不怕她知道这乐坊是他的。
忽而,顾寕响起了之前她受邀去红河村的事儿,宁卓宗知道了,专门过去与她吵了一架,现在想来,宁卓宗根本不是害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受伤,而是害怕柳家将事情告诉她。
那这也意味着,宁卓宗知道柳贵妃敌对他!
思此,顾寕的心都凉了一大截。
宁卓宗的心她真的猜不透。
“夫人请!”桑妈妈作出了请的动作,顾寕的脚步微顿,“他现在就在相府是吗?”
“爷说了,你回去的时候他就在。”
这话很明显了,宁卓宗还在乐坊。
“古黍子医术惊艳世人,若是宁卓宗想要他的儿子活下来的话,就将人交出来,否则,杀了古黍子,他的儿子也别想活在这个世上!”顾寕淡淡的看着桑妈妈,眼里带着嗜血的笑意。
桑妈妈见顾寕这个样子,朝着外头的打手看了几眼,示意过后,自己关上了们先出去了,而顾寕立马送了口气,这宁卓宗绝对是带着古黍子研制烟毒了,她一定,一定要救下古黍子。
“阿寕!”
“阿寕!”
“哪来的声音?”顾寕一惊,四处看去,屋内,不断的回响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她四处走了走,终于,在书桌后,看到了一个画像,而声音,好像就是从背后的墙里传过来的。
“谁,是谁?”顾寕低声。
“你扭动架子上的青花瓷,就能看到我了。”
顾寕连忙四处看,只见书架上果然有一个青花瓷瓶,见外头没有动静,顾寕轻轻一扭,突的,机关启动,架子后转,出现了一面移动的墙,穿过墙后,一片黑漆漆的,再往近走,突然,烛火点燃,顾寕的面前放大了一张脸。
“啊--”
“吓到了,瞧你胆小的。”说话的人竟是叙旧未见的汪弗言,他一身黑衣,头戴玉冠,顾寕险些没有认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寕皱眉看他。
汪弗言靠在墙上,懒懒的道,“京城里出了烟毒,死了好多家的百姓了,太子派我来查。”说完,嘿嘿一笑,“这不,好像查到你那相公的头上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从未听说京城里死了百姓,况且,这个烟毒并不会致死吧?”顾寕问道。
“上头把事情压了下去,烟毒是不致死,可是导火线,必须要查出来。”
顾寕闻言,乜有在说话,四下看了几眼,这个甬道很深很深,石壁上长满了青苔,每隔几米就在墙上挂着烛台,上面大部分都点燃了烛火,照着甬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顾寕一边走一边问道。
刚说完,肚子里突然传来了痛意,痛得她直接扶墙弯下了腰。
“怎么了?”汪弗言连忙将人扶住,看了眼顾寕的肚子,突然想起了之前人人皆传的传言。
“你真的怀孕了?”当初,九州盛传,叛贼安乐县主怀孕,人在蕲州,他一直都以为那是谣言,岂知,竟是真的?
汪弗言看着顾寕的肚子,眼里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而顾寕的肚子里蜿蜒的疼痛蔓延了开来,她连忙扶住了汪弗言的手,支撑住了自己的身子。
“药,药--”
汪弗言一听,连忙从顾寕的荷包里翻腾了起来,果不其然,在荷包里找到了一个瓷瓶,里面正是装着药丸。
顾寕接过,吃了下去,身子立马利索了起来,肚子里的疼痛也没了,终于,缓和了下来。
“你怀孕怎么会肚子痛?”汪弗言问道。
顾寕叹气,“以前伤了身子,导致怀孕后扛不住。”
“宁卓宗没找御医给你瞧瞧?”
顾寕冷笑,”没有。”
汪弗言闻言,没有再问,跟着顾寕往前走,顺便解释了此地,原来,这个地方是乐坊制药的秘密基地,里面的药材都是从南蛮北疆等地运输过来的。
“古黍子也在这儿?”顾寕问道。
汪弗言道,“人都在这儿了,而且,听说那宁卓宗为了制出可以让人迷幻的药,全天下搜捕神医为他所用。”
“致人迷幻之药,消息可靠吗?”顾寕边走,边摸了摸石壁上的青苔说道。
“那是自然。”
思此,顾寕也不再多问了,一路往前走,越是往前走,甬道越宽,渐渐的,二人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地方,装饰跟府里的书房差不多,那些架子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瓷瓶,瓶瓶罐罐的,顾寕往前走,下了石阶,跃过了泉水,仔细瞧,那泉水里,竟然有炸药的碎屑,整个个泉水都是乌黑泛滥的。
顾寕皱着眉头走下来,仔细的往正前方的大理石花木桌上看去,果然,硫磺,采石工具,铁丝,缸瓦等等摆的应有具有。
“这些儿都是什么玩意儿?”汪弗言惊诧的问道。
这里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好像只是个研究室。
顾寕闻言,转身谨慎道,“是火药。”
火药?!汪弗言曾在书本上也见过,传说,是可以炸毁一切的原弹,但在整个历史是哪个,都未有人真正的制作成功啊。
“这宁相的野心不小啊,竟然敢私自造火药。”汪弗言讽刺一笑。
顾寕见了,也皱起了眉头,这些东西当年是她交给宁卓宗的,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学会了。
“二位大驾光临,我宁某人有失远迎啊。”
这时,突然,门口,有剧烈的石块滑落的声音,两人惊讶看去,只见石壁突然大开,宁卓宗一行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喝的醉醺醺的古黍子。
顾寕心惊了一下,与汪弗言对视了几眼,两人都没有想到,人竟然来的这么快。
“你们来这儿做什么?”宁卓宗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看着二人,淡淡的一笑。
顾寕不说话,汪弗言笑道,“来看看宁相在做些什么,你瞧瞧,这诺大的暗室里,果然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你少胡说八道。”惊风跟在宁卓宗的后面,听到汪弗言的话,怒斥道。
汪弗言也不怕,怼了回去道,“物证都在这儿摆着呢,有什么好狡辩的。”
一行人已经走下了石阶,而宁卓宗径自朝着顾寕走了过来,看了眼顾寕的肚子,将人一瞬间就拉入了怀抱,“不好好在家里带着,拍这儿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古黍子神医的,误入了这里,都是误会。”顾寕解释道。
不过,这话有几个人会相信,误入能跑到了密室里。
“哦,是这样啊。”宁卓宗笑道,“待会儿我要回府,你随我一同回去吧。”
“那汪公子呢,你为何进了这里?”
“我--”汪弗言还未说话,顾寕纠结茶道,“是我待人来的,我们是半路上碰到的。”
:是吗?”
“当然是。”顾寕大声道。
汪弗言知道顾寕是在救他,便没有多说话,站至一旁不言语,静静的打量着。
“对了,我来的时候带着虎头,进来之后,他人就丢了,你们乐坊应该给个解释吧。”桑妈妈不在这儿,顾寕说起这慌来脸色毫不红。
宁卓宗拉着顾寕落座,随后又朝着惊风问道,”有人误闯吗?”
“属下去看看。”说完,惊风便去了。
顾寕瞧着不对劲,仔细的打量了几眼宁卓宗,可后者神情淡淡,实在看不出什么,古黍子已经完全喝醉了,但顾寕瞧着这书桌上的一切应该都是她的杰作,那么,古黍子应该并没有喝醉,难不成是为了躲避宁卓宗的逼迫?!
顾寕想着的时候,石壁大门又开了。
这时,外头带进来的是一个被机关啃得几乎不成人样的虎头,顾寕第一时间竟然没有认出来,那人是虎头,只见他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鲜血,黑色的眼珠子充斥着鲜红的血液,身上的衣服被吞噬的破破烂烂,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顾寕大惊失色,身子险些没有撑住。
“相爷,带来了,这个是在机关室中找到的。”惊风恭拳。
而顾寕几乎似离弦之箭冲了下去,跑到了虎头的身边,而虎头奄奄一息的看着顾寕,想要伸手却已经晕了过去。
“宁卓宗,救他,救他。”顾寕的心底的恐慌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她跪在冰凉的地上,抱着虎头沾满鲜血的身体,带着祈求的神色看着高坐上的宁卓宗。
“他私闯禁地,是他自己造的孽。”宁卓宗皱眉。
顾寕闻言,眼眸森森,“宁卓宗,是你一手策划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若是今日你不救他,我便死在你面前,连同你肚子里的孩子。”说着,顾寕掏出了一把小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间。
她不能,不能再让别人因她而死了,这根本就是宁卓宗故意设的局,故意陷害她,可她,可她今日愚蠢的让虎头以身犯险,导致受了惨重的代价。
众人都惊住了,没人会想到,顾寕会为了一个下人去这样威胁宁卓宗。
宁卓宗的脸色十分的难看,难看到惊风都不敢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寕隐隐的觉得虎头快要撑不住了,这时,宁卓宗终于开口了,“去吧,不用装醉了,不然的话,那人就真死了。”宁卓宗竟然知道古黍子是在装醉。
古黍子听了,倒是没有诧异,嘿嘿一笑,将酒壶啪啦了开来,惊风将藏于势必下的医箱找到,递了过去,顾寕给古黍子腾开了地方,古黍子立马上手,开始给虎头治疗。
“以后,若是让我在发现你不乖,就不会是这么的轻松,也不会是这一个人。”这时,宁卓宗突然下了石阶,走到了顾寕的面前,拦住她的腰,轻轻的在她耳畔说道。
那声音,就像是恶魔一般让顾寕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