驷之过隙，转眼已经到了十二月。
穗城地处亚热带，是全国平均温差最小的大城市之一，十一月底才感觉得到凉意，十二月稍冷一些，但也只多添一件外套。
顾鸢每天都很忙，眼看着就要临近元旦，手里工作只多不少，以前只是纯粹的忙碌，而现在她用忙碌分散自己另外的一些情绪。
“顾总，陆先生来了。”道安站在办公室门口。
“让他进来。”顾鸢说。
道安让开，陆庭楼走了进来。
陆庭楼自从得知顾鸢和文博在濠江发生的事情之后，跑穗城是跑得越发勤了。
以前是一年半载，或者几个月，现在基本上是一个礼拜跑一次。
像只花蝴蝶一样，隔三差五出现在顾鸢面前招摇惹眼。
说他花蝴蝶还真不是瞎编排，瞧他今天，穿的就是一件花衬衣，一进来手里还拿了一束花，不过今天是一束白色的风信子。
他把风信子放在她桌上，单手撑着桌面俯身：“今天我一来就盯着我，是我太有魅力，还是这花衬衣太招摇了？！”
顾鸢托腮：“后者，你知道就好。”
陆庭楼解释：“我以前不穿这样的衣服，最近圈里带起了风潮，看起来还不错所以我也尝试了一下，你觉得怎样？”
顾鸢换了一只手托腮：“不符合你的风格，太招摇了。”
陆庭楼听顾鸢的建议：“那我今天回去就压箱底。”
“不应该是扔了吗？”顾鸢问。
“万一哪天这种风潮又吹起来了，我还可以再赶一下潮流，扔了岂不是还要再买，浪费钱。”他说着，自己动手拉了椅子坐下来。
顾鸢笑话他：“看不出来，你也挺节俭。”
“我服役那三年，节俭就是每天过的日子。”说着往事，陆庭楼一本正经的脸，还有几分严肃。
这样的严肃，配着他那件招摇的花衬衣，看着竟然也不觉得滑稽了，还有几分当红娱乐圈小鲜肉的味道。
“这么一看，你的潮流也算是赶上了。”顾鸢说。
陆庭楼笑了笑：“可还行。”
他把那一束风信子推过来：“这回你总该喜欢了。”
顾鸢笑着接过来：“挺好看的。”
陆庭楼爱送花，因为顾鸢是一个什么物质都不缺的女人，金钱、房子、包包、首饰她都有，所以陆庭楼每次来见她这些东西都没法送，因为送了也不见的顾鸢会用上。
所以他就送花，最简单干脆的做法。
而且他送花并不是一大束一大束的送，每次都是小束的送，握在手里刚刚好，不会拿不住，或者拿在手里看起来太招摇。
起初顾鸢还会笑话他说：“哪有次次见面就送花的，不过看在你送的都是小束的份上，我就收了。”
陆庭楼表面风轻云淡说自己是直男，也就会送花了，叫她不要嫌他俗。
实际上内心……
“倒也不是俗，”顾鸢还会调侃他：“你就有点金木水火那什么……”
陆庭楼把话接上：“土。”
顾鸢笑弯了眼睫：“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陆庭楼：“……”
顾鸢是一个心思多么细腻的人啊，送花一两次，两三次，或者很多次其实都没什么。但是久而久之顾鸢就发现了陆庭楼送花的小心机。
他没有送过红玫瑰那类明确示爱的花。
他送的都是向日葵、雏菊、白色风信子、鸢尾花等一些花语全都代表了‘暗恋’的花。
“新地开发得怎么样？”顾鸢岔开了话题。
陆庭楼点点头：“还行。”
“陆总说还行，那就是不太乐观。”顾鸢分析说。
“跟上次云平那边黄家宗祠发生的事情差不多，不过这次是没谈妥，当地那几户闹了点情绪。”
顾鸢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说一声就行。”
“好。”他点了点头。
晚上两人去吃了饭，这次是顾鸢请的，陆庭楼也没有跟她客气，母亲说，他的大男子主义该收就要收一收，不然干柴暴晒也点不燃。
“元旦去我家吃饭吧？”
车在顾公馆外停下，陆庭楼说出心中所想已久的事。
这次吃饭，非彼吃饭。
顾鸢哪能不明白，委婉拒绝：“我元旦还有事，恐怕抽不出时间去拜访陆老和陆夫人，下次吧。”
理智告诉陆庭楼不该过问顾鸢的私事。
但嘴巴不如理智诚实，还是问了问：“元旦要出差？”
“不是出差，我得去一个地方。”
她没说是哪里，陆庭楼不好再问，待到顾鸢下了车，关上车门，他对她挥了挥手：“回去了早点休息，晚安。”
顾鸢应了声：“好。”
目送顾鸢进去的背影，陆庭楼看了挺久。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不是他想要的。
要说顾鸢心是冷的，那倒不是，她只是对谁都不太信任。陆庭楼知道关于顾鸢小时候的一些事，她父亲去世的早，母亲又对她不管不顾不过问，她从小就没什么童年，跟其他孩子不一样。
如果说她像刺猬，也算格外贴切。
但她应该有刺，如果没有那么多刺的话，她很难在这样难捱的岁月里日复一日的生存。他真的很想做她的避风港。
“顾鸢，我们来日方长。”
许久，陆庭楼的车驶离。
……
元旦节前一天，顾鸢驱车回了古水村。
这次回古水村，顾鸢是一个人，没有让道安跟着，道安也有很多事情要忙，但这次她没有悄悄的走，还是同盛艺说了声。
此时车内。
顾鸢开着车，戴了蓝牙耳机与盛艺通电话。
那边盛艺在抱怨：“鸢鸢你不爱我了，反正你没有以前那样爱我了，上次你偷偷摸摸跑去古水村让差点让我以为你被拐卖到古水村去了。”
一听拐卖，顾鸢不禁笑：“上次是我不对，所以这次同你说了声。”
她还解释了一下：“答应村长过年回去的，担心过年太忙抽不出时间，便趁着元旦回去了一趟，正好我也要去看看农家乐被打理得怎么样看了。”
“我也超喜欢你的农家乐。”盛艺兴奋的说。
顾鸢：“下次我再回来的时候，带上你一起。”
“下次嘛……诶可惜我明天有一个彩妆品牌的站台，但我明天下午有时间，鸢鸢你在古水村待几天？我明天下午来吧，陪你一起过元旦好不好？”
盛艺是一个说风就是雨的人，顾鸢早都习以为常。
她问：“你不回家过元旦吗？”
盛艺恹恹的语气说：“我不回家的时候我妈常常念叨我，我一回家她就骂我养我还不如养一条狗子，我合计着狗子能有我这个棉袄暖和吗？结果我妈说，我不是棉袄，我只是一个皮夹克，还是漏风的那种，诶，可难可难了。”
顾鸢心情大好，大部分都是被盛艺给逗的。
盛艺怕顾鸢顾及，就先说了声：“其实这次元旦我爸妈也不在家里过，我爸妈约了一大家子的亲戚去观音圣坛，我不想去那里，我想跟你一起。”
顾鸢只是回答慢了几秒，就听到盛艺抱怨：“鸢鸢你肯定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顾鸢：“……”
她说：“早就有狗了。”
“又是那什么迟聿吗？这个人虽然叫迟聿，但对我来说真是个奇人，从没出现过如今竟然已经取代了我的位置，如果可以我真想见一见这位奇人的真面目。”
顾鸢懒得跟她掰扯，只说：“如果有时间的话，那你就来吧。衣服带厚一点的，还有，别自己开车，你那车技开这山路十八弯我不放心，让你助理送你来。”
“嘻嘻，好嘞。”盛艺在电话那边笑得可开心了。
结束通话后，顾鸢关了蓝牙耳机。
地图语音播报，距离古水村只有十二公里左右。
山路的弯道多，顾鸢开得慢一点也要开接近二十分钟左右。
顺利抵达古水村后，顾鸢关了导航。
正准备过桥进村，她看见了桥头摆着一张桌子和椅子，一个人坐在那，好像是做登记的。
是了，顾鸢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向往的生态》播出之后，古水村也获得关注。那段时间有部分网友看了综艺之后，被节目里的农家乐吸引，专门来了一些人到古水村打卡。
政府也有关注，所以让村里安排个登记，怕有其他什么人趁着这个时候来村里做坏事。
这个节目因为迟聿的消失，林西江和余扬倒是还在，盛艺也在，黎妍也变成了另一个小花，目前的黎妍貌似还没被翁兰挖掘。
原本是迟聿那个嘉宾，现在也变成了某位知名歌手。
迟聿的消失连带效应，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以说迟聿的消失让这个世界回到正轨上，也可以说或许这一切本该就是这样，迟聿才是多余的那个。
不能想这些，一想这些顾鸢心情就容易消沉。
她开车过来，登记的是个面生的人，顾鸢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顾鸢。
那人问：“从哪来？来干什么？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身份证……下来做个登记。”
顾鸢下了车，桌面上那个作业本子已经写了一半，看来节目播出后，这里来了不少人打卡。
那人递过来笔：“对应上面的写，不要略过，电话号码写清楚一点，来古水村待几天，还有这里扫个码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