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萱道:“多半是如此了!几位稍安勿躁,我先看看。”
她将一道外视法诀打在洞天上空,众人立即就看到了长明灯照亮的那片空间。洞壁上悬挂的长明灯都摇摇欲坠,不断有细小山石从顶部崩塌掉落,纷纷扬扬的像下石粒雨一般。
慕萱皱眉道:“果然是外面的变故,看来是师伯他们在极力攻击此处……可是参商洞天并不与任何事物相连,我们身处这里,怎会也受外界牵连?”
叶无双观察了一会儿外面的情况,问道:“师妹,你试试你可还能操控洞天,能不能尝试着将它恢复平静?”
慕萱略带忧虑道:“刚察觉时我就试过了,不行。这次跟上次在祭天大阵那里还不一样,它只是无端受了某种影响,并未完全脱离我的掌控。同样,它这番变化很自然,对我本身没有限制。”
白佑周身羽毛炸开,根根倒竖,抓狂道:“当初那帮老不死的也没提到过此物还能由命定的主人以外的人或东西能驾驭啊!我早就知道不会这般顺利,该死的,如果不找出这个原因,恐怕通天大计难以开展……”
慕萱示意他先冷静冷静,然后道:“鸣风楼费力营造无妄樊笼阵,莫非与此有关?”结合他们的祭天行为和此处的种种难解迹象,慕萱觉得一定有什么事情隐藏在表象后面。就像一只隐在暗中的凶兽,冷不丁就会跳出来咬人一口,而且一定是致命的。
玉罄真君一直在思索,此时方道:“我认同静舒师妹的看法。可惜我们此时不便与玄同师兄他们联络,无法得知详情。依师妹看,我们是先出去为好还是再观望一阵?”
如果出去,以目前的情况对他们几人还算不上什么。如果不出,下一步参商洞天会发生怎样的变化还难说。万一都像白佑上回那样沉睡过去,不见得是好事。
权衡之后,慕萱道:“我觉得先出去最好,眼下这洞天还有变数,不宜久留。两位师兄怎么看?”
叶无双道:“我与你一样。”玉罄真君也点头表示同意。洞天主人和两位前辈都发话了,郭睿三个自然也没意见。
慕萱最先出去。激活一个防护阵盘,然后把他们几个接过来。有法阵罩着,上面落下的碎石块也伤不到他们。但出来之后也无事可做,只能静静等待。
大约两天之后,洞壁上悬挂的长明灯全部被毁。大家也都明显感觉到这里摇晃得更厉害了。郭睿看着落在防护阵顶上又滑落下去的石块,担忧道:“这里不会坍塌吧?”
水蝴蝶看看周围,道:“就算不会整个塌下来,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处境也好不了多少——都快被这些乱石碎屑埋起来了!”
叶无双道:“这都是小事,不妨。不知师父他们进展如何,算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
慕萱凝神感受了片刻,道:“此地灵气流隐约有微妙变化,看来阵法已然被破坏。那么师伯师叔们想要攻进来可拭目以待了。”
玉罄真君不说话,慕萱和叶无双都能体会他的心情。从理智上说,他们三个都一样。都不希望圣门和鸣风楼大动干戈,就连跟鸣风楼有着血海深仇的慕萱也只把于真恨到了骨子里而已。鸣风楼固然可恶,慕萱还没有愚昧到恨上他们整个门派的地步。
可是不想打不代表圣门怕了,以圣门一贯心高气傲的劲儿,鸣风楼一句话说不好就会引发血流成河的灾难。慕萱他们的忧虑,其实完全是对鸣风楼单方面的担忧。
众人都在冥思之际。山洞里的震动动静却渐渐减弱了。
郭睿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咦”了一声。大声道:“外面的人没声响了!”
慕萱从冥思中醒过来,一挥手撤掉防护阵。神识便朝着无妄樊笼阵的边界范围席卷过去。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畅通无阻的自由,不由笑道:“阵法已经破了,我们快出去!”
便在这时,远处的入口那边突然涌进一群修士,向着他们几人飞速而来。
神识一动,久违的气息扑面而来,叶无双脱口而出叫道:“师父!”
来者正是以玄同真君为首的圣门元婴修士和若干金丹修士,他们后面还跟着几个脸生的修士,看服饰应是鸣风楼的人。
一看这情况,慕萱三人当下就明白两派没有打起来,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不太好讨论这个话题,只得先寒暄一番——玄同真君都已经激动地扑上来了。
玄同真君身形最快,闪到慕萱和叶无双跟前,一手扯住一个的手臂,关切道:“惠清,静舒,你们没事吧?还有玉罄,刚结婴就逢此大难,可还好?”
慕萱和叶无双都道无事,玉罄真君也谢了玄同的关怀表示自己尚好。这个时候后面的那些圣门修士才赶过来,亲热又关切地问候着,七嘴八舌的顿时使空旷寂寥的山洞热闹起来。
玄同真君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出去。”
一大群人簇拥着往外面走去,慕萱转头看看跟在他们身后沉默不语的鸣风楼修士,低声问道:“师伯,你们是怎么破解的无妄樊笼阵?”只用暴力摧毁的话,不应该这么快呀。
玄同真君本来正笑眯眯的,听她这么说,冷哼了一声,瞟了一眼那几个鸣风楼弟子,阴沉道:“是鸣风楼协助的,否则你们只怕还要多等几天。”看来即便此事有鸣风楼出力,玄同真君仍是不肯领情。
叶无双和玉罄真君也有很多话想问,想了想还是等到了回到门派修士聚集地之后才说出口。在玄同真君愤怒的言辞中,几人总算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就在圣门修士和鸣风楼修士几乎同时赶到俞州城的当天,双方就差一点大打出手。
圣门方面的人是叶无双通知过来的,可他们来到才发现叶无双不见了。不止一个叶无双,连慕萱和玉罄真君都联络不上了。考虑到鸣风楼的神秘阴暗作风,圣门自然第一个就怀疑到了他们头上,就在局势一触即发之际,慕萱的消息及时通过越行之术传了出来。
收到信后的圣门修士当下心安不少,不过随即就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论——是直接强行打破无妄樊笼阵,还是先与鸣风楼接洽商谈?
说到这里,大家都知道后面的选择了,慕萱忽道:“师伯,鸣风楼如此便轻易答应了你们摧毁无妄樊笼阵的要求?甚至还帮助你们一起?”
鸣风楼的行动慕萱看不透,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
玄同真君板着脸冷道:“他们最初是不同意的,甚至有人说要与那个鬼地方共存亡,哼哼!多数人都抱着与圣门决一死战的心了,而且两派也确实打了一阵子,谁知道过了一天又同意了。不但同意了,态度还相当热情,不知道又在暗布什么阴谋。”
慕萱目瞪口呆:“那……”
玄同真君又道:“我和几位师兄弟一合计,反正救你们出来最重要,便也顾不得许多了。逸云老儿说了,等你们出来他会解释一切——萱儿,我猜测此事定然与你有关,你的态度呢,打还是不打?他们两度想要害你,这仇我可咽不下!”
慕萱道:“多谢师伯关爱。依弟子来看,能不打自然就不打,再过几年便是问鼎会了,门派必须保存实力,不可冲动行事。”
玄同真君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就算把鸣风楼打垮,圣门也有实力保住第一把交椅,你不用顾虑这个。”
叶无双道:“师父,师妹并不是残酷嗜杀之人。再者参商仙玉事大,至今尚未完成,她也不愿节外生枝。此次事件毕竟是鸣风楼有错在先,我们自然也不能便宜他们,交给掌门去跟他们交涉好了。只一件,鸣风楼谁都可以推脱责任,唯独一个叫于真的金丹修士必须交给我们处理。”
先前慕萱并未对玄同真君解释自己父亲之事,所以玄同真君此刻就有些茫然,奇道:“于真?这人怎么得罪你们了?莫非给萱儿行刑的就是他?如此真不能饶他!”
叶无双看了一眼慕萱,发现她神色还算平静,这才简单把项言秋之事给玄同真君说了。他话语虽简,却字字句句戳中要害,把于真的恶行和项言秋的磨难讲出来,令闻者无不愤慨异常。
玄同真君咬牙道:“鸣风楼竟然用这般龌龊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无辜修士!不仅于真该死,整个鸣风楼斗该死!”说着,他忽然紧握住慕萱的手,激愤道:“萱儿莫要伤心,师伯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的!”
其他圣门修士也纷纷道:“还有我们!还有我们!去杀鸣风楼个片甲不留,咱们也用些特殊手段恶心恶心他!”
慕萱眼睛红了一下,终究忍住了眼泪。她感动道:“多谢诸位师伯师叔和同门。先父临终嘱咐我不得寻仇,不孝女儿想听他一次话,所以我只针对于真一人。至于鸣风楼,大家还是理智一些吧。”
叶无双眯着眼,别有深意道:“师妹宅心仁厚,不愿牵涉无辜。其实我也觉得不必特意为此寻仇,反正来日方长,鸣风楼弟子经常在外游历,少不得发生个什么意外,那就跟圣门无关了,是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