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剧烈的喘息声,随着塞纳河的水流声响起,克劳德看着埃里克狼狈的脸庞,上面有着一些滑稽的黑灰,不过他眼中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痛处。
逐渐那蜷缩在河边的身体,抖动着双肩,正茫然的看着将倒影出的身影,那张茫然失措的脸庞周围甚至还可以看到身后不远处那剧烈燃烧的火光,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一样,张牙舞爪着将战神广场吞噬入自己嘴中。
如今早已清空的广场,只有周围那些已经放弃了的消防车,以及市政的人员,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看着滚滚浓烟像是世界末日一般将漆黑的夜空,染上了一层鲜红的颜色,如同海洋中波涛的海浪一般,肆虐起高高的海啸,正嘲笑着下面那些不自量力的人类。
闪烁的蓝色警灯,刺眼的光芒随着一声声无可奈何的尖啸声,原本应该算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带给人心安的声音,可是如今却对此显得滑稽的有些可笑。
而瘫坐在塞纳河岸边的埃里克,用力捧起冰冷的河水往自己头上浇了上去,捏起拳头抓狂的砸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看着高高溅起的水花,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们是帮凶,我就是那些罪魁祸首的帮凶,那些如同蟑螂一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刺客联盟,他们简直比鳄鱼还要冷血,这里是生活的地方,这里是他们的故乡。
我实在无法想象,有人如果炸毁市政公园,有人毁掉了伦敦眼,毁掉了白金汉宫,我们会怎样,我们会不会还会心安理得的站在这里,表现出一副毫无关系的模样”。
说着,埃里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转身看着克劳德指着自己说道,“我是不是像一个白痴,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即便他们是刺客联盟,他们是黑手党,他们可能在他们所在的领域算是最专业的,而我,而我们呢?
我们在我们所在的专业,可以问天无愧的说一句,我们也是最顶尖的,我们两个人是最专业的,其他人,我一直都觉得他们都是乌合之众而已。
掌握了一些线索,可那又怎么样的?即便把钥匙给他们,可是他们依旧找不到那把锁,根本无济于事,就像昆汀?德纳罗说的一样。
一只在海洋中在肆无忌惮的鲨鱼,当它来到草原上,甚至不如一只小的可怜的蚂蚁,它是无法生存的。
可是现在呢?
我们就是被那群乌合之众戏弄于鼓掌之中,我们太大意了,不,是我。
是我太大意了,我太自信了,我觉得他们有求与我们,即便我知道了布莱德利?罗伯茨就是刺客联盟的头目,依然没有在意。
一直以来我觉得探险对于我来说,虽然经历了很多困难,但是最终的结果,不出意外,都是达到了我们的目的,我解开了许多,甚至是你们利文斯顿家族,都完全没有办到的事情。
我觉得这些就是吃饭喝水,甚至呼吸一样的简单,我觉得在这个领域,没有什么可以难倒我,我经历了比他们要凶残很多的人,我自认为见过这个世界上超自然的现象。
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残的不是邪毗,不是奥古斯汀,不是千柱之城中那些七十二柱魔神,甚至不是羽蛇神库库尔坎。
这个世界上,最恐惧的永远是人心,是我们的同类,他们会做出最没有底线的事情,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毁掉自己生存了近乎五个世纪的据点,他们会毁掉自己生活的国家的骄傲,他们会让自己的家园变得千疮百孔,然后扬长而去,只为了那些虚无缥缈,只有一线希望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是你拥有的,而不是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人类,永远不会在乎自己现在拥有的。”
埃里克说着突然抿起了嘴唇,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那座发出刺耳响声的铁塔,如同不堪重负的声音,带着底部已经断裂的钢材,开始缓缓倒了下去。
而周围无能为力看着这一幕的巴黎人民,只能双手抱头,嘴里凄厉的叫声,也开始变成了无能为力的哭泣声,绝望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如同世界末日的一幕。
除了在灾难片中,看到过埃菲尔铁塔被毁掉的时候,可是在那个时候,这些人总会伸手摁掉遥控器上的电源键,嘴里发出一声咒骂。
而几乎所有在法兰西上映的灾难片,只要里面出现当地地标性建筑被毁掉的镜头,那么这部大制作的电影,无论里面有多么大牌的主演,无论这部剧有多么精良,无论这部剧在其他地方票房多么高,在这里它的票房会比内容更灾难。
这是属于他们的骄傲,没有人能毁掉这些,哪怕是电影也不行,可是如今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这一幕,甚至有些失去理智的人民,想要冲过警戒线,依靠着自己微薄的力量,撑起那座铁塔。
很可惜,还算清醒的阿德里安,只能暂时忍着自己的情绪,站好可能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班岗,他可以预想到自己的结局,将会成为整个巴黎的耻辱,无能的代表。
当然,对此造成的一切不好的结果,他都甘愿承受,对于阿德里安来说,再坏的结果,也没有现在看到的更糟糕了,甚至相比起死亡,他觉得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身上的警徽,依然支撑着他只能现在面对这一切。
或许那个人说得对,这些确实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可是那有能怎么样呢?无论是谁,就像是当初的9-11灾难一样,查到了凶手,有人负责哪有怎么样呢?
结果已经造成了,没有人可以承担这些,哪怕是上帝,都不能承担现在这个广场的愤怒,谁都不行。
终于,一声巨响,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年的埃菲尔铁塔轰然倒地,燃烧的熊熊烈火,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破落英雄一样,虽然因为年迈不得不接受必然的结果,可是已然带着不可小觑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