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广场附近一家用生锈的铁管做成的招牌,现在几乎早已被LED替代了无数年的霓虹灯在上面绕成了几个简单的法语单词,日月同辉,这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名字,让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干嘛的路人,仅凭着这个复古个性的招牌,会以为里面是一个二十四小时的酒吧,毕竟日月也象征着时间。
发出嘶哑声音的推拉门根本和这条拥有着可能算是巴黎最昂贵租金的地段截然相反,并不算大的商铺用一条条铁链悬挂着日月星辰将一张张小圆桌隔成类似包间的地方,虽然并不能隔绝声音,但却足以将周围的视线拦截在外。
跟在这个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身后,埃里克像个合格的英格兰绅士一样,伸手掀开了一处空桌子的链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看着这位所有动作都让人觉得浑然天成,像是一部制作精良的公主电影中的主角一样,可以触动内心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
在现在这种浮躁的社会中,无论这个女人心里想着什么,甚至他们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算计着对方,可是不管如何,看到这样的动作,总会让人心情愉悦,至少埃里克觉得,这是目前为止,自己在伦敦所谓的上流社会中,那些无论多么富裕的富家小姐身上所看不到东西。
随着两人的落座,有些昏暗的环境随着桌上那盏如同太阳一般的小灯盏亮起了让人觉得很温暖的灯光,埃里克好奇的看了看四周,这座安静的咖啡厅中,约莫有四五盏和他们一样的灯光,可以看见一些拉长的身影,倒影在那些密集的链子上。
“嘿,还真是一个奇怪的店,故弄玄虚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埃里克撇了撇嘴,心里不由得想到了当初克劳德在伦敦那家占据了当初7-11便利店开的咖啡店,同样略显冷清的环境,用一根根莫名其妙,想要模仿出千柱之城的信仰之柱的石柱,不由得开口吐槽道。
而对面的身影,脱掉一直带在手上的手套,露出如同白玉一般纤长均匀的手指,就像是每天泡在牛奶中一样,无论一个人的手指就算保养的再好,可是上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可能是肤色,也可能是一些不经意留下的细小的伤痕,或者经常使用的那只手因为用力,也会让皮肤显得比其他地方看着粗糙一点。
而埃里克和艾达的手都有些类似,或许经常攀爬在户外工作,根本没有什么条件护理,两人的指节看起来都会比常人粗大一些,而且手心总会有些老茧。
那根如同出生的婴儿一般细嫩的手指,轻轻的在桌上那个亮起的灯盏的方形座子上点了点,然后布莱德利将手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一丝不苟的将自己带着的礼帽拿了下来,然后甩了甩一头金黄色的长发,那头浓密的金发如同海浪一般倾泻而下,像是最原始的那种烫出来的大卷发,在那张脸上并可以丝毫违和的感觉。
刻意压低了声音,布莱德利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笑着说道,“恐怕这里的侍者包括客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听到你说这种话”。
说着,不等侍者开口,有用当初那种带着浓重鼻音的腔调说出了最正统的法语,“日月同辉,两杯”。
“日月同辉,你确定有这种东西吗”?埃里克耸了耸肩,靠在身后完全像是用刷成黑色的硬木板做成的靠背,戏谑的开口吐槽道。
面前的那个女人从兜中摸出了一盒白色过滤嘴的女士香烟,根本没有在乎他是否介意,自顾自的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挑逗般的朝埃里克吐了一个烟圈开口笑道,“就想是国王的新衣一样,虽然听起来很滑稽,但是只要所有的人都认为是那是真的,那么那就是真相,至于看似清醒的你,实际上是最不清醒的,试试吧,更何况这家店也并不是你口中的故弄玄虚”。
很快,两杯用不锈钢本色做成的杯子甚至没有半点装饰的痕迹,这完全出乎了埃里克,对于法国人对于生活品质以及品味的意料,精致的法餐总会为了那一丁点的食物,选出一个最适合它的餐具,可是这两个杯子,完全就像是刚刚做成的粗胚,还没有完全制作成功的半成品一样。
“先生,难道在这个时候,你要等着你对面的女士付钱吗”?布莱德利伸手撑着脑袋,嘴角掀起一抹笑意,原本应该让两人尴尬的话声,却像理所应当一样。
埃里克伸手掏出钱包晃了晃,对着侍者指了指两杯咖啡,却听到一个让他身体一僵的话声。
“三千两百欧元”,淡漠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一样从这位同样面无表情的侍者嘴里说了出来,而且好像害怕埃里克没有听清,又机械的重复了一遍,然后在餐盘上放了一个POS,其中的动作不言而喻。
在哪一瞬间,埃里克只想拿起面前两杯咖啡,一杯泼给对面这个已经揭掉面纱的女人,而另一杯则从这个看起来比他低一点的侍者头上浇下去。
不过在对面那道含笑的目光中,埃里克从钱包中拿出银行卡递了过去,等到手机上传来扣款成功的信息,看着那离开的侍者背影,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调侃道,“让我猜猜看,你是什么身份。
每天清晨,会在战神广场挑选一个类似于我的外地游客,判断出他还算有钱,至少可以负担的起这笔或许是我一生喝过最贵的咖啡,嗯,托,没错,就是托,你是这间咖啡店的托,没错吧”。
听着这个有些绕口的单词,那张动人的脸上,一双红唇微微动了动,“我是布莱德利,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还有,不要对任何事情妄下结论,这个世界很大,总有些我们不太了解的东西。
试试看,虽然我猜你现在应该在骂我,不过不要怀疑,我发誓,之前说的都是真的,每天清晨我会坐在那张椅子上,而今天恰好你占了我的地方,虽然这么说不太恰当,但是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
看着布莱德利的收拾,埃里克端起咖啡,看着里面呈黑白两色交融在一起的咖啡,就像是一杯做出简单花纹的卡布奇诺一样,不过当他随意的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整个人却直接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