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那让人惊悚的画面,配合上音响中清晰的传来的话声,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这个从雪崩中幸存下来的男人,恐怕在当时与其躺在床上苟延残喘,还不如永远的留在那里。
特别是亲身经历过此事,但侥幸的就像是和幸运女神有一腿一样,他们几乎没有在那场雪崩中遭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克劳德像是连同他们应该承受的遭遇,全部扛在了自己身上。
这种强烈的反差肯定会让这家伙对自己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厌恶,这个世界上无论你贫穷富贵,总会有某件事情会让你心里产生一种莫名的愤怒,可能是你们一起排队买一个想了很久,终于舍得起了的大早,然后碾碾转转走了比平时多了几杯的街区,恰好有个和你几乎同时到的邋遢男人,及拉着拖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然后最后一个热狗被交到了他的手上。
而你只能尴尬的待在原地,看着那些工作人员公式化的对你耸了耸肩,用丝毫没有歉意的语气对你说一声抱歉,然后拉下窗口放卷帘门,将你口中的抱怨隔绝在外面,而排在你前面那个邋遢的家伙,会用那双眼角布满眼屎的眸子,挑衅般的看着你然后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热狗,原本你最喜欢的番茄酱此时沾满了他的嘴角,让你从胸口涌出一股难以遏制的恶心。
可是你有什么办法吗?你可以告诉别人你可能比这个早起了两个钟头,多花费了数倍的时间精力,就是因为他离分近一点,他的运气好一点,难道你能挥起拳头在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狠狠的砸过去,让你心里稍微的好受一些,都不能,你只能将这些全部压在心里,然后对自己说一声,你就是个蠢货,为什么为了一个随处可见的热狗,早起了怎么多,跑了这么多街区,难道就是因为里面的香肠大一点吗?难道就是因为这里的番茄酱很特别吗?拜托,无论有多特别,那也只是一个热狗而已,永远比不上一块哪怕在普通至极的牛排,然后你可能永远不会在出现在这个餐车面前,哪怕顺路经过那里空荡荡的并没有长长的队伍,甚至那些工作人员拿着促销的传单开始招揽过路的行人,你心里只会产生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感,而不会去拿出一枚硬币去吃那个可能是之前朝思梦想的热狗。
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讽刺,你最喜欢的某些东西,会因为一点小小不合自己心意的变故,然后变得可有可无甚至是厌恶,埃里克看着情绪逐渐平稳下来的克劳德,原本握着那个麦克风支架的双手也放了下来,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放到了面具的下方。
心里忽然涌起了一阵烦闷,不由得压抑着自己嗓音开口惊呼道,“见鬼,这个疯狂的家伙,该不会是要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展示在这么多人面前…………”
话刚说完,埃里克就看见那个只剩下食指小指和大拇指的左手,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捏住那张渗人的黑色骷髅面具,然后毫不犹豫的掀了起来。
一张像是被人强摁进开水过里的脑袋,烫伤其实和冻伤虽然听起来完全不同截然相反,可是他们的伤口却异常的相似,看着这张比那原本带在脸上的面具,还要丑陋无数倍的脸庞,根本分不清楚的五官,以及头上犹如沙漠中零星出现的几颗顽强冒出来杂草似的头发,在场的那些胆子小一点的女伴,已经捂着嘴唇嘴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而克劳德那张已经没有嘴唇的嘴,开始诡异的上扬起来,露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然后高高举起自己血红色的右手,在背后那张巨大屏幕传出的白色荧光中,这个如同钢铁侠一样的假肢,传来一阵冷冽的金属光芒,随着摊开的手掌紧紧握成拳头,硕大的庄园中那些吵杂的声响变成了鬼一般的寂静。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很幸运,在那场绝无可能生还的雪崩中,我被压在了下面,你们知道吗?我原本以为雪是没有重量的,嘿,这还真是一个滑稽的念头。
还真是要感谢比斯利,是这个沉默寡言外冷内热的老人,他将自己一生都贡献给了木棉花,是他救了我,那一刻恐怕就连上帝都会感到无能无力,可是比斯利他用自己的身体抗住了大多数重量,虽然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骨骼,可是我相信,在那一刻他就是上帝。
而我呢?拒绝了我爷爷斯内德的提议,我为什么要做一个整容手术呢?我可不是靠这张脸才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好莱坞那些靠脸吃饭的娘娘腔。
拿破仑不也是个可笑的矮子吗?可是有人会在他成功以后,拿他的身高来嘲笑他吗?况且利文斯顿已经不需要再证明什么了?如果利文斯顿直到现在还需要靠那些外物来证明自己,那才是最可怜的”。
场下雷鸣般的掌声,像是在鼓励着这位从绝境中幸存下来的受害者,今天的克劳德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无数从小经历了磨难,却在逆境中挣扎着爬起来的梦想演说家一样,在这里给众人表演了一节生动的励志演讲。
虽然很俗套可是这些亲身经历的事情,配合上他身后的背景,却更能让人感同身受,乔尔虚眯起双眼,看着无所畏惧的克劳德,倒吸了一口凉气开口说道,“我收回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咬人的狗不叫,可是克劳德不是狗,他是一头狮子,一头比斯内德那个狐狸要凶狠无数倍的狮子。
对于他来说,恐怕真正经历了生死,那么这个世界上几乎已经没有可以让他畏惧的东西了,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一个对待自己甚至比对待敌人还要残忍的人,而且他还有着利文斯顿这个庞然大物,那么有谁可以阻挡这艘航空母舰的前进呢”?
此时,那张丑陋的脸庞,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的刺眼了,克劳德脸上带着那副看起来十分诡异的笑容,伸出右手打了个响指,然后草坪上那些绸缎上响起了一阵动静,停靠在上面一架架黑色的无人机,周围四个剧烈旋转的桨叶,开始带动着绑在绸缎的绳子,开始往空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