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为什么,埃里克突然感觉一股愤怒从胸腔中涌了出来,这些蠢货为什么要在生命弥留之际,不顾起勇气像是人体本能一样活下去,蝼蚁尚且偷生,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那个和当初埃文斯在这片鲁卡哈利沙漠中,询问乌列尔的问题,此时又从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默罕穆德嘴中问了出来。
还记得这个虔诚的***,信奉着自己的真主安拉,每当别人说起上帝的时候,总会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配不配?这个奇怪的问题,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命,乃至自己的每一次决定,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帮你做那次决定,当你做了决定之后,就不要再问值不值。
这个世界上那个答案只存在在自己心中,别人的回答只是让你减轻心中那份负罪感而已,哪怕做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至少不要再这个时候问出这种见鬼的问题。
回头看了一眼船舱上站在甲板上众人,终于像是反应了过来,发出了喧闹的惊呼声,不过注意力依然聚集在那变得像是愤怒的所罗门王雕像身上。
此时那个为此受伤的人,看起来早已被抛之脑后,而此时布雷扬双眸中带着渴望紧紧盯着那枚开始变得晶莹剔透,好像漂亮紫色水晶做成的六芒星。
“看看那些人,你觉得值得吗?至于配不配,我想即使是个陌生人,我也没办法看着他眼睁睁的在我面前被烧死。
而你这个蠢货在想着什么呢?自己像个英雄一样,把自己的妹妹从布雷扬手中救了出来,见鬼,与其你相信那个家伙的鬼话,还不如相信真主安拉马上会来救你,拜托,可能出去之后,他又会在某个酒吧的卡座中,搂着你的妹妹,嬉笑着说着你这个家伙,异想天开的事情,狗改不了吃屎你知道吗?只有好好活下去,你才能保护她,只有活人才能保护一个人............”。
“不,你没有资格说我,你和我不一样”,默罕穆德挣扎着坐起身子,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喘息着打断了埃里克话声,那被烧的通红的脸庞上,还带着熏黑的痕迹,愤怒的咬牙说道,“说白了,你和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从小在别人羡慕的眼光中度过,衣食无忧,从来不会为食物考虑,可能最大的烦恼是吃鱼子酱还是鹅肝,而我们呢?每天都是在为了下一顿填饱肚子,而漫无目的的忙碌着,你永远不懂混浊的矿泉水是什么味道,你永远不懂上满爬满虫子的面包是什么味道。
听听你现在说的话,不过还是居高临下的像个上位者一样,再给我说着一些为了理想的东西,理想?那实在是太遥远了?只要第二天醒来还能看见那颗依然升起的太阳,这就是理想了”。
怔了怔看着深吸了一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的默罕穆德,身上那早已被烧的焦黑的衣服下,如今变得佝偻的身体,正垂着头不再理会埃里克。
而站在甲板上布雷扬,看着站了起来的默罕穆德,双眸一亮嘴角扯出了一丝疯狂的笑意,开口笑道,“嗨,默罕穆德看到你没事我真是太高兴了,真主安拉会一直伴在你的左右”。
默罕穆德抬起头脸上艰难的露出笑意,看着站在船舱正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布雷扬,无奈的说道,“感谢真主安拉,不过看起来那颗六芒星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拿下来的”。
“哦,天哪,默罕穆德这可不是像你说出来的话,难道你要放弃了吗?想想艾米娜,难道你还想让她和我在一起吗?好吧,我其实也并不介意这样,那就这样吧”。布雷扬耸了耸肩,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轻叹了一声,然后转身朝所罗门王的雕像挥了挥手笑道,“那就等等咯,或许等会他就不在生气了”。
看着默罕穆德咬了咬牙,埃里克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不敢置信的说道,“哦,见鬼,难道你又要听那个家伙的鬼话,去拿那颗六芒星吗?
该死,这可不是正确的办法,等等看,这里面一定有着什么机关,可以很轻松的拿到那枚六芒星,你现在需要到是好好休息,留着一条命从这里走出去”。
“不,我说过,我和你不一样,你觉得那个家伙难道不明白吗?他们这些人总会在任何地方,都会找到一些乐子出来,而现在我就是那个乐子。
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火烧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再见了,那些人可没有多少耐心,你说的没错,每个决定都是自己做出来的,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没有退路了”。默罕穆德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仿佛再说着一件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到事情一样。
那突然轻松的模样,让埃里克忽然想到了之前布鲁斯艾瑞安森林从那惊魂一夜中逃脱出来,然后就是他带着自己到叙利亚的大马士革清真寺。
眼前这个几乎分辨不出模样的默罕穆德,逐渐和当初那个驾驶着路虎轿车,在阿尔法希姆看来天衣无缝的计划中,毫无意义的在木棉花庄园中被乱抢射死的萨利赫,对,就是那个叫萨利赫对家伙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张了张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嗓子,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如今变得佝偻的身影,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的爬上了所罗门王伸开的双臂上,义无反顾的朝那颗依然镶嵌在额头上的六芒星爬了过去。
摇了摇头无奈的轻叹了一声,或许默罕穆德是对的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站在自己的角度,只能说道一些自己看到的东西,并不能真正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如果真的不是无路可走,谁有愿意在经历了那种灼痛之后,还要去拿那颗几乎不可能拿到的六芒星呢?
颤颤巍巍的身影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矫健身手,艰难的爬到了鼻梁处的时候,那两个被烧的通红的双眸,好像是把热量沿着这个原本就是涌金属做成的雕塑传递了下来,默罕穆德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手,整个人又从光滑的雕塑上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