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维多利亚港,海边吹来一股带着腥味的微风,黑漆漆的海面上,一艘隐藏在黑暗中的货船,甲板上亮着昏黄的灯光,照着忙碌的工人,正肩膀着扛着透明的大桶,里面装满在海洋中最珍贵的淡水。
打量着这艘和当初乘坐布莱德利那艘与着有些晦气名称的贝克希尔号相比,甚至连三分之一都不到的体积,货船,或许乘坐渔船比较合适一点。
“喂,你确定我们就要开着这个破烂,去西兰岛吗”?乔尔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狠狠用脚踩的粉碎,撇嘴说道。
甩开胳膊跳到船上的西塞罗,让整个船剧烈晃动了几下,更让乔尔瞪大了双眼,惊呼道,“这玩意不会在海中裂成两半吧”。
船侧一块块褐色的锈斑,只能勉强看见倒霉的字样,前面那个幸运,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随着上面的油漆,掉入海中,西塞罗呲了呲牙,狠狠的在甲板上跺了跺脚,伸了个大拇指笑道,“放心吧,没有比这艘船再合适不过的了”。
看着已经登上甲板的三人西塞罗摇了摇头,朝岸上的工人挥了挥手,转身钻进了船舱中,一声刺耳的鸣笛声骤然划破夜空,这艘有着一个滑稽名字的幸运的倒霉蛋号,缓缓驶离维多利亚港,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朝着南方开去。
船舱玻璃透出的灯光忽然一暗,西塞罗随意的踹开舱门,双手抱着两箱啤酒,朝埃里克努了努嘴。
“喂,你不是戒酒了吗”?接过那手中的箱子,放在木质的甲板上,听着里面传来玻璃的碰撞声,埃里克开口打趣道。
用牙齿将盖子好笑的西塞罗,看着喷溅出的白色泡沫,直接仰头将瓶口塞入口中,半晌,打了个酒嗝,轻笑道,“戒酒,在海上,整天面对一模一样的场景,总得找点打发时间的玩意,没有比这东西更廉价的了,而且还能接客”。
众人盘坐在甲板上,拿起随意丢在角落的鱼竿抛进海中,西塞罗拿着看了看船舱顶上的一面红色的三角小旗,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嘴角咧出笑意看着正无精打采撑着鱼竿的乔尔,脸上带着恶趣味的笑容,“嗨,钓鱼对于你来说实在是太无聊了,来帮帮我”。
“唔,我这老头子可干不了力气活”。乔尔眨了眨眼睛,举起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嘴里打着哈欠推辞道。
西塞罗笑了笑,抬起甲板上一个暗格,从中拿出一根根粗细正好可以互相固定在一起的长杆,固定在舱顶上,扛着一个网兜,在那如同桅杆一样的长杆上,固定起齿轮,紧绷起一面三角形黑色的帆布。
刚刚还在轰鸣的发动机骤然一停,无边无际的海洋上,陷入安静之中,只有一声声微弱流水声响起。
伸着双臂,像鸟一样从那并不算低的船舱顶上直接跳了下来,西塞罗咬掉瓶盖,拿起瓶子直接灌入嘴中,任由那漂亮的金色液体顺着嘴角,将胸膛敞开扣子的衬衫打湿,将酒瓶扔向海中,看着溅起的浪花大笑道,“哈哈哈,西兰岛,我西塞罗?斯特兰奇又来了”。
“神经病”,乔尔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声,看着那面被风吹得骨气的黑帆,脸上露出好奇之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现在距离蒸汽时代都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了,看看你这个东西,我实在记不清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产物,难道你要学习维京人去西兰岛吗”?
“半个月的航程,我这艘船可带不了那么多的柴油”,说着,西塞罗指了指那面黑帆,看着乔尔张了张嘴,急忙比划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嘴里飞快的说道,“我们主要还是得靠这玩意,西兰岛靠近南极,而且环境要恶劣一万倍,只有那里才是海盗的法外之地,吃水深的大船,嘿嘿,可能真如你所说,可能会裂成两半”。
“可是,你这个玩意,万一风向改变,而我们,比如说正在船舱中做着被黄金包围的美梦,那你说这艘船回把我们带到那里去”?
不待乔尔说完,艾达不假思索的回答道,“非洲,一个一贫如洗的地方”。
“哦,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了”。乔尔说着,皱起眉头,将鱼竿抛给一旁的埃里克,摊了摊手露出无奈的表情,轻叹了一声,“唉,谁让我这个老年人睡眠少呢,晚上这里就交给我了”。
话音未落,那丝毫看不出年纪的矫健身手,三两下爬上舱顶,双手握着桅杆,看着下面连接的一个转手,动手轻轻拧了拧,船微微一顿,朝着那转动的方向驶去。
乔尔长大嘴巴,好像找到什么好玩玩具一样的表情,配合着那一头银色的白发,不由让埃里克瞪了西塞罗一样,拿起酒瓶碰了碰,“你确定他没问题吗”?
“我想你可能有些低估他了,这玩意比你想象中还要简单一万倍,我实在是不想熬夜,白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只能这样咯,要不你可以换换.........”
“不不不”,埃里克连忙挥手打断了西塞罗的话,拿起酒瓶朝乔尔示意了一下,看着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竖起了大拇指,“我觉得他挺好的”。
淡淡海风吹着这艘在海洋中,如同小舢板一样的货船,那垂在海里的纤细透明的鱼线,不断随着一声声惊呼中,在海面上带起一朵朵漂亮的浪花,那不断在鱼线尽头挣扎的鱼,剧烈摆动着尾巴,被丢在甲板上,翻转着身体,跃向半空,最终又无力的落下。
而那略显平静的舱顶,随着月色愈来愈弱,时而也传来困倦的哈欠声,看着那甲板上堆积的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海鱼,努力睁着双眼,露出一丝羡艳,而那抓在手中的桅杆,早已失去了当初的兴趣。
白日里,被晒得灼热的海水,随着温度越来越低,让空气保持在一个惬意的温度,并不像船舱中那样闷热,几位身影躺在温热的甲板上,双手枕着脑后,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逐渐闭上了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