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干净的有些过分的沥青道路,这座世界上最少污染的城市,相比伦敦那整日被雾气笼罩的天气要好上太多,满眼所过,漂亮的紫色薰衣草在马路两旁的草丛中盛开。
悠闲的行人,和几乎看不到车辆的道路,无数飞鸟随意的落在人群周围,拥有着圆形穹顶的低矮建筑,被涂成漂亮的亮橙色,和花园中那些漂亮的花草相得益彰,清澈的蓝色天空,万里无云,让这座孤悬在印度洋上的群岛国家,成为一颗明珠。
车子缓缓停在一个偏僻处,原本就不算大的城市,这里和那干净的市区完全不同,地面污水横流,一股腥臭味弥漫其中,拥有着黑色皮肤,穿着粗糙的人,更像是这个非洲岛国的原住民,扛着的塑料筐中,装满了活蹦乱跳的鱼虾。
西塞罗跳下车子,深深吸了一股这里那股混浊的空气,脸上露出回忆之色,看了看那用劣势霓虹灯组成的一个招牌,上面写着维多利亚市场。
熟练的从迷宫一般,简易板房之间的小巷中,往市场深处走去,埃里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叫卖的众人,开口问道,“这里是渔民的市场吗”?
“如你所见,不会有游客愿意来这里的,维多利亚市场是塞舌尔当地最大的市场,当然,这里只属于贫民”。
随着话声,西塞罗停下脚步,站在一个虚掩着门的白色板房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咬牙推开了门,脸上带着笑容大喊道,“嗨,特伦特,该起床了”。
狭小的房间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些没有卖掉的海鲜,堆满了一些长满锈迹的铁钩,以及那被晾干海水,沾满一层厚厚盐霜的渔网。
木质的隔板后,传来一阵仿佛慌乱之中打翻东西都声响,接着一个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可能断气的老头,看着面前的西塞罗,嘴中发出漏气风箱一样的喘息声,瞪圆了那仅剩一只眼睛。
西塞罗没有顾忌老头那浑身红的可怕的皮肤,上前用力深深拥入怀中,爬在耳边轻声说道,“怎么,特伦特不认识我了吗?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老头特伦特嘴中挤出嘶哑的声音,颤抖的手掌摸了摸西塞罗英俊的脸庞。
看着那裸露在外有些可怕的皮肤,埃里克想起早晨西塞罗用冷水冲洗自己身体时,腰侧那块与众不同之处,和这位老头,几乎没有任何异样。
特伦特疑惑的看了看埃里克三人,看着那只血肉模糊的右眼,被一个粉嫩过的肉球完全遮住,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西塞罗。
“嗯,这些是我的客户,我总不能永远这么过下去”。西塞罗挠了挠头,在这位老头面前,这位看起来对什么都显得无所谓的人,总感觉有点拘束,就好像犯下错误害怕被父母发现的孩子一样。
那只独眼扫过三人,最终又落在埃里克脸上,干涸的嘴角逐渐露出玩味的弧度,这种眼神,埃里克只在当初为他们打开圣心大教堂的大门,库托门托脸上看到过,好像能看到他的内心。
看着埃里克脸色逐渐一变,特伦特迅速收回目光,看了看房间甚至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尴尬的笑了笑,“抱歉,那么来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错,我大概需要至少十五天的淡水,以及一些出海必备的东西,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下过水了”。
西塞罗推开了板房的大门,让阳光透了进来,好让这间狭小的房间显得不那么的局促,或许也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紧张。
沉吟了片刻,特伦特胸膛开始不断起伏,重重咳了几声,原本就通红的脸庞,更是显得红的过分,颤颤巍巍的手指,点了点西塞罗的心口,“十五天,你确定他们有什么理由,需要一个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很久没有出海,整日只能靠酒精和女人麻醉的混蛋呢,甚至你现在连出海到底需要什么都记不清了吧”。
毫不掩饰话语中浓浓的讥讽,以及那眼神深处掩盖不住的担心,特伦特看着脸色涨红的西塞罗,咬了咬牙,天上可没有掉馅饼的事,如果有,那必然是陷阱,至少十五天的航行,以目前的状况,恐怕只有那个地方才能让他有点价值。
“好吧,抱歉打扰了”,西塞罗说完,咬了咬牙,转身飞快的走了出去。
屋外,虽然这块肮脏的市场,和整个塞舌尔干净的城市格格不入,可抬头看向那湛蓝色的天空,同一块天空下,市中心,那些穿着精致,整日嘴里说着虚伪客套话的富人,和这些整日在风浪中的渔民,生活在同样干净的天空之下。
西塞罗想了想,低声说了一句,“等等我”,又快步走了回去,看着依然佝偻着身体,颤颤巍巍站在房间中的特伦特,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深深的落寞。
“你都猜到了,但是我别无选择,照顾好自己”。
西塞罗胡乱从兜中摸出所有的钞票,丢在那张看不清颜色的桌上,一只长满老年斑的手掌用力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啪”的一声脆响,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正想进去的埃里克,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响声,接着属于特伦特愤怒的咆哮声传入耳中,“该死的混蛋,你忘了吗?看来你还是伤的不够,当初我就不该救你回来,看看我,你想变成我这副模样吗”?
“嗬嗬嗬”,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夹杂着西塞罗的惊呼声传来,埃里克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看着西塞罗抱起特伦特一脚踹开里屋的房门,嘴里焦急的喊道,“给我热水,热水,混蛋,快点”。
拿起毛巾抛进埃里克端着的热水盆中,疯狂的在特伦特那皱巴巴的身体上来回擦了起来,看着那依然没有好转的身体,伸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把,嘴里飞快的喊着,“好好,只要你好起来,我哪都不去了。,对不起,对不起”。
埃里克看着身体不断颤抖的西塞罗,抢过那手里的毛巾,学着刚刚的动作,干脆将那盆热水直接浇在特伦特身体上,嘴里喝骂道,“现在忏悔可不会有半点作用”。
随着不断的动作,那躺在脏乎乎床上的身体,开始一动一动,颤动的眼帘逐渐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