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重伤,严舒腿脚发软,走也走不快,负责押解的人没耐性,又怕惹家主不快,干脆一把拎起严舒的后领,把她拖到了时珪面前。
严舒趴在地上,低声咳嗽,鲜血从嘴里源源不断流出来,极其狼狈。
至于那位侍女,比严舒略强点,一到了时珪面前,就是端端正正一跪:“回禀家主,奴婢奉姑娘的命令办事,可司酒坊掌事紫鸢,竟然违抗命令,奴婢一时气不过,才与她争执了几句。”
侍女说得委委屈屈,严舒听着听着又吐出一口血,她往袖子上一擦,道:“净荷姑娘如今年龄不足十一,正是在身体发育的关键期,本就不适合饮酒,你作为侍女,不为主子着想,良言规劝,还避重就轻,挑拨是非!”严舒一口气不顺,又开始咳嗽。
侍女趁机道:“净荷姑娘告诉过我,她以前喝过你酿制的酒!怎么那时候不说害她身子了?”
“当初给净荷姑娘饮酒,原因有二,一是姑娘那时心力交瘁,全靠一口气撑着,我便给她饮了温补的灵酒,二来当初净荷姑娘还不是世子正妻,饮酒是保住性命的权宜之计。现在姑娘的身份不同,也没到那种要紧的时候,自然越少饮酒越好。”
时珪看向净荷。
净荷苍白着一张脸,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见过时珪一面,那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可刚刚目睹时珪的威压之力,若没有人支撑着,她早翻了个白眼厥过去了。
“问你话,你就答。”时夫人看不上净荷这副样子,皱着眉道。
“对啊,”月湖依偎在时珪身侧,声音婉转,每句话的末尾一字都像带着钩子,“你以后可是时府世子的正妻,不是原来的小丫头了,怕什么?家主又不为难你。”
时夫人顿时心口一闷,血气上涌,新仇旧恨齐涌上心头。她不喜净荷,人人都知,一是因为陈年恩怨,极品炉鼎的身份,轻而易举唤起了她不快的记忆,二来她本计划着等时耒进入仙子鉴后,替时耒找一门好婚事,如今全被净荷搅了局!
时夫人恨得牙痒痒,还不得不做出温柔的样子,对净荷说:“别怕,你把前因后果,受谁挑拨都说出来,家主和我,会给你做主。”
时珪看了时夫人一眼,道:“说吧,真相还是谎言,我自有判断方法。”
净荷脑子里极乱,乱成了一锅粥,一抬头看见时珪的目光正压在自己身上,她更慌了,惨白一张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听说最近流行一种酒,味道甜甜的很好喝,我就想试试。”
时珪听着答案索然无味,交代道:“既然如此,你的贴身侍女只顾谄媚邀宠自领三鞭,至于司酒坊管事,行事不周,罚俸三月。净荷你也禁足三月,好好跟时夫人学学行事!”
时夫人脸色一变,净荷的脸色也骤然一变,对她们两个来说,这是双向的折磨。
“奴婢有话说!夫人,你救救奴婢啊!是您让奴婢这么做的啊!三鞭子下去,我指定活不了啊!”侍女要被拖下去前,大声嚎啕道,“夫人,救我!”
时夫人脸色一变:“放肆!这里岂容你胡乱喊叫!还不赶快把她带下去!”
时珪本也不打算当着众人的面给时夫人没脸,只摆手挥出一道灵气,堵住侍女的嘴,道:“带下去。”
时夫人松了口气,眼睛盈盈地看了时珪一眼,觉得夫妻情分尚在,时珪还是要给她面子。
可目光扫到月湖身上,时夫人心里的气又不顺了,狐媚子靠在时珪身上,成何体统?!况且,时珪的到来,打翻了她全盘计划,她还真动不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时珪道:“晚宴继续吧,别耽误吉时。”
家主放了话,场面瞬间又热闹起来,老马管家找了两个人把严舒送回了司酒坊,还不忘将严舒摆上的东西,连同桌椅给她打了包。今日的晚宴不用她伺候调酒,女子饮用的“桃花面”和男子饮用的“冰中火”也由老马手下拿了回去。
严舒无事一生轻,心想这次之所以能应付过去,全靠月湖请了时珪来坐阵,看来月湖恩宠正隆,心里也有手段计较。
不过盛极必衰,不知月湖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
思考了一阵,严舒便头疼了,她和景诺虽然几经分别,但感情上一直没有波澜,男男女女那些心思款曲,她实在不擅长,便干脆修炼养伤。
这一修炼便是一天的时间过去,等严舒再次睁开眼睛,门外有人叩门。
按照常理推断,她在宴会中被家主惩罚,被家主不喜,时府上下应该和她划清界限,她要做一阵冷板凳。怎么是谁上门来了?
她怀疑月湖,不过现在天刚微微亮,恩宠正浓的人不应该这时候上门啊,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严舒心中顿时一揪,一路小跑迎了出去。
门外,月湖穿一身秋香色衣裙,外面罩了个石榴红的斗篷,隐有灵光闪烁,价值不菲。
“小主这么早上门,所为何事?”严舒谨慎道。
月湖噗嗤一笑:“瞧你紧张的,我是奉命前来,是家主让我给你送药。”
严舒惊讶:“家主?”
月湖道:“怎么不信?家主礼贤下士,你既然一心为时府着想,他自然也记挂着你。”
严舒顿时头皮发麻,心虚之下,这种记挂能让她辗转反侧。
“小主说笑了,我不过一介下人,怎么值得家主记挂?”严舒客气道。
月湖从斗篷里伸出手,手上托起一个玉瓶:“我还能是骗你的不成?自己看看。”
严舒将信将疑接过来,嗅闻一下,果真是灵气上佳的内伤圣药。
“在下无状,请小主不要介意,如果小主不嫌弃,请里面坐。”严舒让开门口,伸出一只手往里招呼。
“行吧,前日酒没喝痛快,今日你得给我多调几杯才好!”月湖大大方方往里进。
严舒:“一定不会让小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