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在时府内工作时间不短,可以说是眼见着一个个姑娘进了府,每个姑娘的身世他都聊熟于心。
“你近日和章漠小主走得颇近?”
严舒没忘记自己在老马面前的人设,瞪大眼睛,惊恐道:“难不成有什么不妥吗?”
老马语气严肃:“不妥,大大的不妥。”
严舒影后上身,一下子逼红了眼眶,嘴唇也跟着微微发抖。
老马看他的样子,一时间也只能叹气道:“我原以为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练,你能看清现在时府的局势。给我倒杯冰中火。”
严舒立刻给老马斟上酒,低眉顺目道:“我现在恐怕是得罪了净荷,她一直找我不痛快,所以我想着夫人厌弃我只是时间问题。”
老马冷哼一声:“妇人愚见!”
严舒乖乖低着头,做出认真受教的样子。
“净荷她现在身份特殊,可这样的身份正是夫人所不喜的。”老马顿了顿,压低嗓子道:“你可知道夫人之所以如此避世,里面可有一段往事。”
严舒嗅闻出八卦的味道,心中顿时一激动,可脸上依旧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低声道:“不知。”
“我告诉你,当初家主也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最后死在了夫人手上。”老马继续道,“那时候我不在府里,只听说那位红颜知己,原本还是夫人的陪嫁丫头。”
严舒抬头看了老马一眼,没想到老马竟然知道这么多八卦。
老马脸上一唬:“你看我做什么?”
严舒道:“总管的提点,奴婢铭记于心!”
老马缓了神色,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道:“章漠不是个省心的人,她原来可是秋月阁真传大弟子,手段多得很,你小心被她玩进去!”
“不会吧!”严舒一惊,“她对我很好啊。”
老马冷笑一声:“你个蠢笨脑袋!”
严舒表面上做出懦懦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翻了个白眼。
“府里家主的姬妾成百上千,能混出头的,哪个是傻的?”老马看严舒低垂着脑袋,又觉得眼熟进府时日尚短,还不清楚内情,又叹了口气:“你整日在司酒坊里待着,也不出去多认识认识人,能知道什么!她当初可害死了家主的一个孩子,要不然你说她怎么被夫人接纳?”
“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不过那名女子也是与人不清不楚,等死了才发现已经有了身孕。”
这一夜,老马跟严舒讲了许多府中的秘辛,等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离开了司酒坊。
将老马送走后,严舒回想着刚刚老马的话:“不是叫你不伺候章漠了,而是长个心眼,她可会借刀杀人呢。”
可自己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现实很快给了她答案。
过了没几日,章漠派侍女来请,说是要办一场小宴,请几个朋友一起聚聚。
当时严舒心中一惊,总感觉事情要发生,本不欲去,可没抵过对方三催四请,只好在心中暗暗戒备,同时跟小八交代:“等会儿你帮我留意席上人的动作,酒不能出问题!”
小八一口应下。
到了章漠住处,待客的花厅里已经布置一新,赴宴的女人们正围坐在一起聊天,时不时一阵笑,各个像发自内心。
章漠见严舒来了,忙起身挽住她的手臂,带着她走到众人跟前:“这位就是我给你们说的紫鸢了,她调的酒保证你们都没有喝过!”
“我早知道她有这一门手艺,只不过不好意思去请,今日托你的福也可以尝尝了!”
“对,你比我们见多识广,连你都觉得新鲜,我们是一定没有喝过的。”
等众人寒暄完毕,严舒站在花厅中央为大家调酒,最近她新学了几种表演起来好看,喝起来又好喝的酒,正好可以助兴。
酒喝到醉酣的时候,章漠突然道:“把你的烈酒们都拿出来,我们喝个不醉不归!”
严舒顿住,不醉不归?那得多少酒?
“对,不醉不归!”说话的人是月湖,她本不愿意掺和这件事,可中途知道严舒来了,也厚着脸皮加了一张桌子,半场晚宴下去,只见她频频举杯,压根没吃几口灵食,是有意要灌醉自己。
“零酒虽不伤身,可还是适量为宜……”
严舒劝的话还没说完,只见章漠摇摇晃晃站起来,一拍桌子:“你给我拿酒来!你也要喝!”
严舒被逼着灌了好几坛子,到后来也醉得不省人事,闷头倒在地上睡着了。
等再醒过来,屋子里安静得出奇,她睁开眼前,小八在耳边不停聒噪道:“快醒醒!这下子完了!快准备进易物镇!”
严舒不明所以,小声喝道:“别吵了!”
偌大的花厅里竟出现了回声,数道威压压了过来。
严舒终于转动迟钝的大脑,意识到了不对。
她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和身边四个女人躺了一地,远处章漠匍匐在地,时珪坐在花厅正首,盛怒之下,鸦雀无声。
“又醒了一个。”时珪道。
严舒茫然望着围在周围的人,她看见了眼观鼻鼻观心的夫人,看见了冲她摇头的老马,还看见了净荷幸灾乐祸一张脸。
章漠突然道:“家主冤枉了我,他们可以给我作证,我一直在同他们饮酒。”
严舒一脸懵蔽,这究竟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要作证?
时珪扫过严舒和其他醉过去的女人,不耐道:“给他们醒酒!”
醒酒的方式极为粗暴,一盆冰水直接盖了过来,幸好严舒已经醒了,才免去这样的惩罚。
等大家一个接着一哥地醒了,场面才继续下去:“昨日我书房遭人擅闯,章漠说她彻夜同你们饮酒,可是真的?”
“启禀家主,我们昨天确实小聚了一下,都饮了不少酒,吵吵闹闹了许久,应该天亮才睡下,章漠姐姐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有一位醒过来,率先道。
“是啊,家主,是不是用什么误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严舒默不作声跪着,眼下是没有她插嘴的余地。
“聒噪!”时珪厉声道。
一瞬间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时珪道:“紫鸢,你昨日侍奉大家饮酒,怎么醉了?”
严舒心蓦地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