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语将车门一关,车内便安静得只有呼吸声。
擎着的烟被按进烟灰缸里,她牵动嘴角露出个有气无力的笑:“抱歉,你们应该不喜欢闻烟味。”
严舒不在意这些细节,看刘思语的表情动作,必定田安安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开门见山道:“我们不用你请吃早饭,昨天你和你朋友发生了什么?”
“她变了。”刘思语顿住沉思,半晌她打开烟盒,细长的烟被叼进嘴里,她拿起打火机,咔哒,橘色火焰跳出。她这才如梦方醒,吐掉嘴里的烟,沉默半晌道:“抱歉。”
严舒和景诺对视一眼,情况不容乐观。
又过了一会儿,刘思语仿佛恢复过来了,长舒了一口气,开动汽车道:“我还是带你们去吃早餐吧,想吃什么?我知道一家特别正宗的广式早餐厅,比我在广州吃过的还要好吃,他们的蟹黄包简直了……”
景诺面无表情道:“不用谢谢,我们下去。”
刘思语一愣,车在空寂无人的马路上划出一道S曲线。
“别啊。”透过后视镜,严舒能看见她脸上的疲惫,她也是一晚上没有睡觉了。
“你不想说,我们不会追问,不过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严舒越过景诺,去给他打开那边的门,谁知刘思语手疾眼快,竟落了锁。
他们还没离开田安安家太远,这条街道不宽,却异常清净,一尘不染。
刘思语苦笑道:“我知道她不对劲儿,可我爹也不过是在她爹手底下讨食吃,我恭维她还来不及,要是把事情泄露出去,我们家可全完了。”
严舒接道:“你不说,她就完了。”
刘思语笑了一下,声音和说出口的话一样冷漠:“她完了是他们家的事,我家不能完。”
顿了一会儿,刘思语疲惫地叹气,懒散缩进车椅里:“何况她完不了的,她爹手眼通天,总会想办法帮忙解决。”
严舒冷笑一下:“你觉得这是权力能解决的事情吗?你如果不想救她,让我们下去,不然小心你这辆跑车。”
刘思语还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或者说在她眼中,纵然田安安表现了一把怪力乱神,但也可以以精神受了刺激等理由搪塞,所以还有时间在这里跟严舒他们扯皮。
景诺突然往墙那边望了一眼,道:“魔形初俱。”
严舒一愣:“什么意思?”
“她沾了血。”
透过车窗,严舒也望田安安家中的方向,清晨湛蓝的天空里,隐隐有黑雾升腾而起。
一股悚然之意从严舒心底冒出。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起,来自刘思语的包。
刘思语还在发怔,她眼中是什么都看不见的,可听景诺和严舒她觉得可笑,又隐隐觉得是真的,整个人的世界观都不太好了。
“电话!”严舒到刘思语耳边猛喊一声。
刘思语猛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响了,从包里拿出来,恩了两次滑了两次才顺利滑通。
“思语啊?”那边响起一个哆里哆嗦的声音。
刘思语一下子便听出来了,这是田安安妈妈的声音,以往精明干练的人怎么抖成了这个样子?她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哎,阿姨好,有什么事吗?”刘思语如常笑着道。
“安安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我们昨天回去晚,是多在外面玩了一会儿,今天不是她休假么。”刘思语声音里带笑,可脸上表情空洞,仿佛一张美人画皮。
田安安母亲突然好像崩溃一样,哭出声音来,好一会儿才会问:“你,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我在家呢!”刘思语道。
可惜天公不作美,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
刘思语:“……”
田安安母亲还在哭,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严舒转过头去看那辆救护车,和站岗人员进行一番交接后,开进了大门,她又去看景诺,只见景诺的眼中有丝丝金光闪烁。她连忙摁住景诺,摇了摇头:“这里情况不明,不要动用灵力。”
景诺顿了顿,缓缓点头。
这时候刘思语接完了电话,如果说刚刚脸上只是疲惫,现在就要用灰暗来形容了,可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冷静地拨出父亲的电话,将事情原原本本讲完。
等电话打完,景诺道:“现在可以让我们下车了吗?”
刘思语一窒,又缓过来发动车子,掉头,苦笑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咱们都是一条绳子的蚂蚱,现在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你真有解决办法,我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有眼不识泰山。”
严舒敲了敲椅背:“说重点。”
刘思语这才道:“田安安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以前她是个挺文静低调的小姑娘,可昨天自从见过你们之后,她的行为放荡不羁,昨晚跟着我去夜店,居然包了个小男网红,扯着人家要跳脱衣舞,幸亏我及时按住,把她送了回来。”
经过岗哨,刘思语闭上嘴,冲着岗哨的小哥哥笑了笑:“车上的两个人都是我朋友,田夫人让我带他们来的。”
小哥哥不理会刘思语,面无表情地道:“下车登记。”
好不容易进了大门,严舒心揪起来,刚刚给景诺填的严文嘉的名字,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大门之内是一条笔直的道路,两侧树丛掩映间依稀可以看见别墅,彼此相隔甚远,留足了充分的私人空间。
在路上缓行,刘思语继续往下说:“刚刚我跟我爸打电话你也听到了,她把她弟弟给砍了。”
车突然停下,严舒看到迎面救护车往外开去。
“生死不知。”等避过救护车,刘思语才开口。
车继续行驶,最后停在一间别墅前,门口两名军人把着院子,里面门掩着,安静的出奇。
刘思语站在门口,望着别墅情不自禁一抖,莫名感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在严舒和景诺眼中,一切又都不一样了,黑色雾气从二楼窗缝里飘出,悬直向上,好像狼烟标记。
门口的两名军人拦住,不让他们进,还是田安安的母亲出门来接,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站都站不稳,见了刘思语忙扑过来,刘思语也是戏好,跟着一起哭。
半晌里面传来一个男声:“在外面丢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