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舒缓缓勾起嘴角,盯着显示屏上拿万众簇拥的一点,道:“不盛大,又怎么回报那场火呢?”
景诺看了严舒一眼,随后点头道:“我知道了。”
严舒想了想又道:“不要伤及无辜。”
片刻后,一多色彩绚丽的蘑菇云自城主府上司升起,点亮了兽城的上空,直到许多年后,封建文明生根发芽后,古老的文字中仍然记载了这一夜——兽神降下警示,凡是以假冒兽神之名者都会遭遇兽神的审判!
不过许多年后的事情,与严舒和景诺并无关系,他们趁兽城里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趁夜离开了兽城,朝下一个地方进发。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严舒和景诺四处点火,将相当一部分人友情送回了上界,让他们提前退出试炼。
当最后一朵烟花盛放在雪域高原后,严舒缩进靠椅,松了一口气,一直沉甸甸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放下,那笔账到此为止了。
景诺将机甲停在荒原之中,转头看和严舒:“接下来要回去看看银他们吗?”
严舒疲惫摇头:“能为他们做的我已经做了,一个依外部力量发展的民族,最后只会走向灭亡。咱们干预得够多了。”
景诺沉吟:“还有几个门派的修士咱们没有动,要不一起送他们回去吧。”
严舒心中一动,她抬头将头顶上机甲舱调至透明,望着天空中忽明忽暗的流云,她道:“我已经有了预感,一切马上就要结束。”
景诺也有猜测,也许真正结束试炼的办法,就是将滞留于试炼地的大部分人送回去,不管采取何种办法。
“剩下的时间咱们好好转一转吧,去看看不同的风景。”严舒挽住景诺的肩,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经过景诺的一串操控后,机甲再次腾空,钻进云层里消失不见。
两天后,景诺带着严舒看完这个世界最尽头的雪山后,空茫茫的天地间突然响起一声钟响。
严舒和景诺皆有所感,异口同声道:“时间了,该走了。”
严舒将留恋的目光转向地平线,在遥遥的丛林草原里,他们结交的朋友也许正在森林中打猎,也许此刻正邂逅了自己的爱侣,无论如何,今生极有可能再也不见,希望他们一生平安顺遂。
严舒握住景诺的手,抬起头笑道:“不会这次又要分散吧?”
景诺回道:“我倒是希望分散些,省得和那些人碰面。”
景诺口中的那些人不言而喻。
严舒叹了口气,双手托腮,眉梢向下一弯,苦道:“我明明只是正当防卫,到头来还是成了恶人,怎么这么惨啊!”
景诺被严舒的模样逗得嘴角露出一丝笑:“丹穹身为族长,一定早做了准备,不过你的食肆恐怕要关上一阵子了。”
“那食肆我本就没打算再开了,等回去后我立刻要跟着崇月门的人回去取三昧真火,要不然我总也放心不下。”严舒皱眉道,如果能顺利取来崇月门的那一颗火,就只差最后一颗了,可如今杳无音讯,她得踏出凤凰城去别的地方寻找。
景诺沉吟道:“三昧真火虽然稀缺,但并不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造物,你且不必忧心,也不必关心则乱,如今我放慢了克化冰中火的速度,时间还非常充裕。”
严舒淡淡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天空突然生变,数到光芒自云层中射下,将严舒和景诺笼罩其中!
在这方小世界中,不同的地方皆有此景,笼罩了数位修士。
试炼地中度过一年零三个月后,他们终于要回去了!
柔和的黄色光线照在身上,仿佛身处母亲的羊水之中,拥有包容一切、治愈一切的魔力,让全身每一处都变得如此松弛,严舒闭上了眼睛。
景诺在她身侧,察觉到一丝不对,他甩了甩头,刚抬起一只手准备推醒严舒,空气一声波动,景诺丹田突然剧痛,他竟活活痛昏了过去。
……
严舒在睁开眼是被嘈杂的外部环境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先是看到了苍穹之上的万点星辰,星辰按其各自的规律周而复始运转,而她身下竟是一块方形祭台,正中央硕大无朋的九层宝塔光辉灿烂,塔顶延伸出九条金色锁链,朝不同的九个方向延伸,没入寂静无垠的广袤宇宙,消失在肉眼所不能及范围。
她环视一周,蓦地一惊,景诺正仰躺在对面,即将从祭台上掉下去!
严舒赶忙爬起,奔向景诺的方向,在景诺快要滑下去的时候,她终于赶到,情急之下,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景诺的胳膊。
景诺下落的势头仍未止住,这个漂浮在宇宙中的祭台竟发生了倾斜,好像死心非要把景诺落下去不可!
严舒怎么会轻易认输,她一手抓住祭坛边上的日晷,一手拽住景诺的手往上拔,终于在祭坛倾斜四十五度之前,和景诺一起躲在了日晷的夹缝之中。
祭坛继续倾斜,大有不把人弄下去誓不罢休的气势。再如此倾斜下去,恐怕总有翻过来的时候,到时候严舒和景诺两人必定调入虚空!
严舒看向最中心的九层宝塔,只有进入塔中,说不定还有一丝挽回之力!
事不宜迟,严舒扒下景诺的外衣做绳子,将他绑在自己身上,从日晷和地面的夹缝中露出头,双脚踮起,伸出手勾住日晷旁的一尊金童坐像,仅凭手上的力量攀爬上去。
一路,她踩着祭坛上的无数摆设,渐渐靠近了九层宝塔,此时倾斜程度已经接近90度,只剩下一步之遥了!
严舒双手扒在九层宝塔的栏杆上了,现在她一双手撑着自己和景诺两个人的重量,早已不堪重负,绽开的伤口中,鲜血顺着栏杆一滴滴往下流。
在极度的脱力之下,胃部一阵抽搐,严舒做了几个干呕的动作,身上的冷汗都快要泡开身上和景诺绑的绳子。
景诺依旧毫无察觉,陷入梦中,鸦翅般的长睫覆住了他能体察一切的眼睛,看不见严舒青白色的脸。
严舒低头往下望了一眼,脚底无垠的星海在闪烁,她丝毫不怀疑,如果没有进到九层宝塔之中,他们要面临的可能是永远不到尽头的下落过程,即使死去,化作枯骨,下落的过程依旧不会停止,直到成为星辰中漂浮的一粒飞沙。
她死咬住已经千疮百孔的嘴唇,拼命往上抬起痉挛的胳膊,一点点往上攀爬,在翻过栏杆的那一刻,她跪倒在地,后背上的景诺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咳咳咳!怎么,这么重!严舒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在心里腹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