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并未坐以待毙,凤凰再度加大了红莲烈焰的生长速度,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向远处蔓延过去。
严舒看着凤凰小小的身体,忍不住跟景诺嘀咕:“这样行吗?凤凰会不会超出负荷?”
凤凰投过来淡淡地一瞥:“谁像你似的干什么什么不行。”
严舒闻言撇了撇嘴,嘟囔道:“您厉害您上,我还不是关心你。”
景诺忙安抚严舒:“凤凰乃是神兽,体内灵力浩渺无际,凤鸟若是力有不逮便会停下来。”
严舒却道:“咱们对通天之门的情况并不熟识,原本以为这是依附于外面世界的一处小世界,可现在的情况看,这里要广博得多,即使凤鸟做为神兽,面对一方世界,它也是势单力薄。”
景诺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出黯淡的天空:“为今之计,唯有止住邪祟之气的源头。”
严舒也抬头看向天空,喃喃自语道:“邪祟的源头究竟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凤凰仍然在前不知疲倦地洒落一地烈焰红莲,它引领的方向便是天空中它放出的那一缕烈焰红莲游走的方向,无边无际的世界中,除了近处的火红,远处隐没在邪祟之气中,影影绰绰,山山水水仿若鬼魅。
不知行了多久,他们看到一座城的边际,仿佛距离门内的秘密更近了一步。
这是一座无声的城池,邪祟之气在四处飘荡,城墙房屋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腐蚀中分崩离析,地面还残存的一些痕迹提醒着众人,这里曾经有过繁华的过往。
仔细听,好像还能听见笑闹声、哭嚎声等等人间的七情六欲。
凤凰飞到半空中,目光扫过城池后,道:“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又遇到了几座还留有痕迹的城池,一座的规模比一座大,虽及不上严舒的世界里钢铁森林般地城市,但以为外面的世界做对照,这里每一座城池的繁华程度都远超过大封国的都城。
文明淹没在无尽的邪祟之气中,就这样惨淡消失。严舒陷入一种悲哀里,这是路上的每一粒尘沙所诉说的苍凉困惑,眼泪不禁掉落下来,无尽的痛苦吞没了她。
“严舒!”景诺抬头唤了严舒一声。
可严舒恍恍惚惚,仿佛提线木偶似的,放开了轮椅把手,逐渐往偏离了凤凰的路线,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
“严舒!”景诺意识到严舒状态不对,赶忙一边唤严舒,一边操纵轮椅赶上严舒。
“严舒,跟我说话!”景诺将轮椅停在严舒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这时候凤凰也飞了过来,落到了严舒的脑袋上。以往这个时候,严舒总会伸手拽住凤凰的羽毛,让它下来,今天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眼睛雾蒙蒙地看向前方,犹然不觉地迈动双腿。
景诺和凤凰一声声地唤着严舒的名字,甚至凤凰动用了神力,可严舒没有清醒的迹象。
半晌,好似终于发现一直原地不动,严舒低下头,面无表情地打量景诺一眼,然后身体扭转90度,身体随之扭动90度,往前跨了四不步,接着转向,依旧按照身体先转,身体再转的顺序,继续往前走。
景诺心中骇然,现在严舒的状况更像是被魂术操控!通天之境内必然隐藏一位大能!
凤凰却漠然道:“既然如此,我们跟着她一路找过去。”
景诺牵住严舒的手,他看了眼凤凰,皱眉道:“如今严舒不过筑基,若被操控久了,对她身体无益!”
凤凰一展翅膀,一道无法为肉眼所捕捉的灵力挥开景诺的手,它说:“这是最简便的办法。”
严舒继续往前走,好像眼前拴着一条看不见的线,暗中操控的人让她迈左脚,她便提起左脚。
景诺留在原地,嘴角用力扯出笑,笑得极为苍凉,现在他如废人一般,连自己想护住的人都护不住,这样没有尊严地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凤凰振翅,在景诺上空盘旋,见景诺行动举止癫狂,便道:“也罢,你去了也帮不上用场。”
这一句话仿佛利剑一般,插入景诺的胸膛。他没忍住,一口鲜血喷出,洒在地上星星点点。
这一刹那,严舒好似有所察觉,她停下了脚步,眼中闪过痛苦之色,云雾散开,眼眸中神采重现,她侧头向后转,身体却被另一股力量牢牢把控住。
挣扎半晌,她用尽全身力气只看了一眼景诺,神魂便再度被操控,眼眸蒙上化不开的迷雾。
景诺没有错过严舒的挣扎,和严舒回眸这一眼中无尽的期盼。他想,严舒还在等着他,他又怎么能逃避?
一股热气自心口迸发,流入四肢百骸,消融掉了景诺经脉里的霜雪,和心头的冷意,他伸手一抹嘴角的鲜血,操纵轮椅一直向前,一步两步,朝着严舒的方向而去。
凤凰察觉到景诺的变化,开口道:“呵,凡人的有情饮水饱,还真没说错啊。”
如果严舒在的话,必定要跟凤凰辩白几句,有情饮水饱和为爱发电在高度文明的现代更倾向于贬义词,因为事实证明光饮水是饱不了的,景诺的力量源自于体内的潜力,和她虽然有关系,但关系并不大。
景诺只冷漠地看了凤凰一眼,便继续坠在严舒身后一米的地方,这个距离正好,只要发生任何变故,他都能及时冲到。
通天门内不辨时辰,无论何时天空永远是黯淡灰蒙的状态,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跨过高山,又涉过溪流,终于在一处高原上残存的神殿前,严舒停下了她的脚步。
神殿静静地伫立在此不知年岁,原本精致的雕刻已经在时光与邪祟之气的共同作用下,变得坑坑洼洼,唯有面前的一扇门完好无损。
严舒站在门前,她在厚重古朴的大门上摩索一阵,摸到了一个暗匣。打开暗匣,匕首的冷光闪过,紧接着盒子内部浮起淡黄色的光,这来源于匕首本身。
她缓缓拿起匕首,锋利的刃划过左手的五个指尖,鲜红的血珠顿时涌出。
“严舒!”景诺关心则乱,眼睛倏地睁大。
凤凰立刻用翅膀毫不留情地扇了他一巴掌:“别捣乱!”
这远远没有结束,严舒又把匕首倒到左手,依次划开右手的五个指尖,鲜血如注,滴落在地面。
将匕首重新放回匣子,塞回原来的位置,须臾之间,痕迹全无。
这时候,严舒的两只手已经被血液浸泡完全,鲜红的、饱含修士灵气的连心之血,已经走过手掌的每一条纹路。
缓缓的,严舒举起手,将两只手放在门上,闭眼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