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严舒醒了过来。
她抚摸着疼痛的后颈,慢慢坐起。
度过了短暂的迷茫,她终于记起现状,她晚上做了噩梦,后来有一个黑袍怪物将她掳走,而全旅馆的人竟没有半分反应,就连同住一个房间的叶岚枝都无动静地躺在床上。
那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卡擦卡擦”,一阵细微的声响从五米之外传来。严舒抬头望去,一双棉布黑鞋出现在严舒的视线里,黑色的衣摆覆盖脚面之上,视线向上挪移,看不出材质的黑袍子遮住了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张五官错位、狰狞无比的脸。
严舒下意识地逃跑,刚没跑出两步,再次被黑袍怪捉住。
黑袍怪一使劲,将严舒推倒在地,阴森嘶哑地说:“这里是我的世界,你跑不了。”
严舒崩溃地抽泣,在心里默默呼唤小八,现在她能指望的就只有小八了,外边修真联盟的人生死不知,况且让他们涉险救她,她自觉自己没有那么高的人格魅力。小八从昨晚说了去找救兵之后,就再也不吭声,宛若死机。越想越绝望,这是她第一次直面危险,在以前还能打打嘴炮,标榜一下自己不怕死,现在她只想抽死当初的自己,然后再抽死现在嚎啕大哭的自己,她终于感受到了真实的恐惧。
“啪!”一袋吐司砸到严舒的身上,又反弹出去,在地上滚了两遭,最后停留在距离严舒一米前。
严舒哭声渐止,只剩余颤,害怕也是消耗品,消耗完了,也就平静了。冷静过后,胃部的灼烧感铺天盖地袭来,她一天没吃饭,早就饿了。
吃还是不吃?
吃吧!严舒咽着口水,迅速拿起那袋子吐司面包,打开后就往嘴里塞。
这吐司放的时间久了,严舒现在顾不上在乎生产日期,但它实在太干了。
而且还是粗粮的!
严舒吃得眼含热泪,感觉顺着食道艰难下滑的一坨502,牢牢扒在喉咙里。
要是有水多好啊!即将被噎死的严舒克服了恐惧心理,勇敢地直视黑袍怪。
可惜眉眼抛给了瞎子,那黑袍怪坐在距离严舒十米远的一棵灿烂的红枫树下,低头正自顾自地摩挲手里的东西。
严舒用手拍击地上的落叶,倒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终于吸引了那人的目光。
那人很聪明,竟然看明白了严舒的行为举止,他一边向严舒的方向走来,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等走到严舒跟前,他一挥手,招来一条细流,直直灌进严舒的嘴中。
细流转瞬即止。那人又后退回了枫树下。
小命被救回,严舒感到这人并不想杀死自己,估计暂时还有利用的空间。有这样的前提打底,她胆子大了很多,竟然敢与这黑袍怪聊天了,“你叫什么?”
那人扭曲的眼睛白了严舒一眼,继续低头研究手中的物件。
严舒不在意那人的态度,但也想不到别的搭话内容,只好干巴巴坐着,时不时瞄一眼那人手心上的东西。
那东西一定对黑袍怪物十分重要,可天色昏暗,再加上宽大袖摆的遮挡,她只能从指缝里露出的一点淡金色,约莫是金属材质,大约手掌大小。
月亮在交缠的枝叶间露出一线清辉,四周彻底陷入了朦胧的黑暗。四周既无蛙鸣、也无鸟叫,彻底陷入了昏沉沉的幽暗中。
严舒这才意识到这里的不同寻常,九月份的深山里虽已有凉意,但也不该如此寂静。还有,这人究竟在等什么,他究竟有什么图谋?
她悄悄起身,脚下传来轻微的咔嚓声,一片落叶被她踩碎了。对方锐利的眼神射了过来。
“我,我想去个厕所。”
对方站起身,押送严舒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便背过了身。
等回去的路上,严舒终于忍不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松软的落叶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这是经年累月无人光顾的风景。
黑袍怪没有答话,依旧和严舒一前一后地走着,等到了原地,他从身上摸出一条绳子,利落地将严舒绑起来,业务颇为熟练。
尽管严舒剧烈挣扎,但体格上的差距实在弥补不了,最终只能被乖乖地绑在树下,僵硬得躺在落叶堆上。
“这落叶里不会有虫子吧?”严舒昂起头,满心拒绝与落叶全方位接触。她穿着宽松的睡衣,万一遇到什么有毒的虫子,就用不着这位大哥解决她的性命了。
“放心,这里没有。”对方说完便走到红枫树的另一边,靠着树睡了。
在被劫持的情况下能睡着简直心大,严舒一闭上眼,各种法制新闻轮番侵占她的脑袋,最可能的结局就是被抛尸荒野。
她被心中上演的小剧场打击得心脏麻木,她已经设想了一圈自己的死法,科学的、灵异的,应有尽有。她眼下的清灰几乎要挂到下巴上了。
严舒睁开眼睛,望向天空,可惜参天古木繁盛的树枝将天空中的繁星遮了大半,这种情况连东北都分不清楚。她慢慢看过去,努力找北斗七星的位置,可惜,仅凭着仨瓜俩枣的星星,以及严舒脑内匮乏的天文知识,找北难度太高。
南面的枝叶要较北方的枝叶浓密些。这是严舒从记忆里扣扣索索挤出来的一点内容,可现在乌漆嘛黑的,枝叶模糊成了一片,哪能分出方向?
这辨别方向一事太不靠谱,严舒转向其它。周围也没有棱角尖锐的石头,唯一粗糙点的恐怕就是枫树的老树皮了。
她悄悄向枫树的方向挪动,但还未挪出一步,落叶就暴露了她的行动。
黑袍怪并没有睡着,他立刻站起来往严舒这个方向走。
“我,我想靠着树睡。我真的很害怕虫子。”严舒红着鼻子,又往树的方向挪动了几步,快速靠上树干。
黑袍怪在原地一顿,倾斜45的嘴唇上翘:“那条绳子上可有仙力。”话说完,他挑了旁边一棵树靠着坐下。
严舒将绳索在树皮上摩擦两下,再凑到眼前,者绳索丝毫未损。
这究竟是什么人?是走火入魔变成了这幅相貌,还是天生如此?他身上为何又如此宝贝?
这个怪人一定和大能的洞府有关!
严舒尝试了各种方法,企图解开绳索,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心累加上身体累,后半夜她竟然睡着了,还一夜睡到大天亮。
“起来!”那怪人站在严舒头顶,把刚刚睁眼的严舒吓得想往上蹿,但很可惜,身有枷锁,只能在地上像一条虫子一样,抽搐两下。
黑袍怪给严舒解开了绳索,将严舒推向枫树旁。
太阳慢慢爬上枫树的头顶,四周泛起了白雾,雾气越来越大,竟然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严舒身边的黑袍怪已经消失,她心中一乐,这就是机会!她像油门踩到底一样,整个人冲了出去。白雾的范围很短,只有三米建方。等她跳出这三米,四周的景物发生了变化,她来到一片枫树林中,红枫在微风中摇曳,再往前看是一座山,不高,但山腰处点缀着几条丝带般的云。
而消失无踪的黑袍怪竟在前方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