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万家灯火坠入沉默,只有商用霓虹灯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
严舒坐在飘窗前,缓缓睁开了眼睛。她面前的桌子上陡然出现一包冰糕和一个黑色盒子。
室内的空调没开,窗帘微微扬起波澜。严舒打开身前的手机,现在凌晨1点。
她轻手轻脚地拎起冰糕袋子,“哗哗”塑料袋摩擦发出声响。严舒站起身将塑料袋水平置于胸前,等它沉静。沉静后它将与严舒一起启程,离开房间,穿过走廊,贴着客厅的边角溜进厨房,最终到达终点——冰箱。
“明天见。”严舒无声地吐出两字,轻手轻脚地关上冰箱门,原路返回。
“谁!”躺在客厅的严文嘉迷蒙中感觉一道人影溜过,在意识还在打结时,他的身体猛然坐起,惊喝道。
严舒吓得一激灵,向沙发快走两步,走到月光下,压着嗓子道:“我!”
严文嘉这才清醒过来,他把自己重新摔回沙发里,捂嘴打了个呵欠:“奥,你呀,吓了我一跳。”
“我半夜醒来口渴,刚喝了口水。”严舒小声解释。
“唔。”严文嘉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严舒又继续轻手轻脚地往房间内挪,庆幸的是其他人并未因为严文嘉的声音而惊醒,不然又要多费口舌。
回到房间里,她面朝窗户,盘腿坐于飘窗之上,调整好坐姿的她打开小黑盒,里边放着一颗浅白光晕的乳白色丸药,鼻尖清香浮动,少之一闻,只觉心境开阔。
观其外表,严舒忍不住流口水,好像一个白巧克力做的麦丽素啊。但质地之坚硬,又似大理石。
这么大一颗要怎么吃,这么硬不会硌了牙?
出于对二九的信任,她闭上眼就往嘴里放,她不信所有修真者的牙口都那么好,嚼大理石跟玩似的。
出乎严舒的意料,引灵丹含在嘴里迅速溶解,里边的药化作一股轻柔的暖流,滑过喉咙,温暖了胸膛,又随着血液流向四肢……
严舒下意识地运转功法,空气里一股柔和的能量将她围绕其中,并源源不断地流进她的身体里……
等她修炼完毕,已经是早晨六点,这是她修炼的最长的一次,一晚上盘腿坐着,身体没有任何僵硬疼痛的感觉,反而充满能量。
要是来只老虎,那我就是女版武松!严舒的精力无处发泄,恨不得下楼跑几圈。
客厅里的严文嘉呆坐在沙发,一双迷蒙的眼睛无焦距般地散射在关闭的电视机周围。严舒出了房间就见到严文嘉魂不守舍的模样:“你不去上班嘛?还有时间发呆?”
严文嘉转过神来,笑道:“咱们家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就决定了我可以多磨蹭会儿。你呢,时间这么自由,为什么每次都起得这么早?”
“习惯成自然,而且我每天也不用面对自己不喜欢看见的同事、领导,不喜欢做的事。”严舒坐在单人沙发上道。
“还是你这样的状态令人羡慕。”
严舒送给严文嘉一个白眼,又买一赠一地给了句话:“得了吧,每个月月初发工资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活得有多么艰难。”
“噗嗤,又缺钱了?缺多少,我给你发红包。”严文嘉掏出手机,熟练地转到微信界面。从下往上翻看他与严舒的聊天记录,钱的交易占了主流。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严舒连连摆手,手机唱反调似的响起来,“唉,你说我这手机平常反应迟钝,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尽职尽责起来了?”
“……快把钱收了!”严文嘉无奈。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收了严文嘉的钱,并且严爸爸身体痊愈,她没有理由赖在严家,是时候离开了。
她的行李简单,只一个从HN回来随身携带的行李箱而已,收拾起来并不费力。早晨吃饭时,她向严父严母提出了想要回去。
“总不能让哥哥一直住在沙发里。”
“我就愿意住沙发。”
“那干脆你就住你哥哥的房间,让文嘉出去住!”
“那怎么行,那里离哥哥的单位远,上班下班哪有这方便。”
严母不说话了,她看出严舒去意已决,只淡淡说句:“随便吧。”
一顿饭不尴不尬地吃完,严舒起身告辞,带着行李回到了她的一居室里。依旧是刚出门的那样,垂地地海蓝色窗帘紧闭,室内光线阴暗,小沙发上散落着小说——她在读《三体》。
“终于回来了,小八,你想家吗?”将行李丢在一边,每间屋子转悠一遍,时光仿佛停滞在了她离开的那一刻,室内温暖却不灼热。
小八冷哼一声,并不搭理严舒,想必是这段时间严舒把小八软禁起来,小八不高兴了。
“哎呀,你可是一个小男子汉,别那么小气嘛。”
“我没有不高兴。”小八瓮声瓮气地回答。
这是教科书级别的口是心非了。
“好好好,你没有不高兴。”严舒示范了教科书级别的作死回答。
小八适应地球的速度突飞猛进,他在心中仔细研究了这句话含义的可能性:讽刺99%,赞同前文的可能性1%。
“哼!”小八再度生气。
“你既然没有不高兴,那你不理我做什么?”严舒假装不明白,继续撩拨小八,腹中早已乐开了花。
小八再也不答话了,严舒不敢再逗他,于是默默调整了小八的权限:开放一部分视线与对外联络网络。
从H省回来,严舒的行李箱空了大半。今天早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将做冰棍的硅胶模具原样放进了箱子带了回来,至于那一塑料袋的冰糕,就留给严文嘉和小晶享用吧。
严舒将行李箱中的脏衣服送进洗衣机,在机器轰鸣声中,她把冰箱中的东西整理一番,过期的东西该扔扔,终于腾出一个格子的空间。
她用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11点半了。或许是昨天吸收的灵气充沛,她竟未感饥渴与疲累。要做冰糕,还需要新鲜水果,严舒透过窗户向外望,太阳高悬于空,底下的树叶全取,无精打采地悬着。
屋内开着空调,26度,屋外开着小太阳,40度,显而易见,这么热的天气,不适合出门。严舒做冰糕的计划只得延迟到傍晚。
她“唉”把手里的抹布扔进洗碗池,换上新的床单被罩,之后大字型躺在床上看小说消磨时间。
奇怪,好像忘了什么东西,算了不重要。她这样想着,慢慢滑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