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宫寻涨红着脸咳嗽着,方才的一席话用尽了他所有的气力,此刻的喉咙像是被火烧过一般异常难受。
可,那家伙究竟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呢?
若是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那么真就要凉了啊!
‘咚!’
耳畔被巨大的轰鸣声占满,那原本躯可处天的白蛇,现今却倒在了废墟之中,威风凛凛的鳞甲被红黑之色沾染,看起来瘆人无比。
泪可化珠的苔姬亦昏迷于一旁,可爱粉嫩的面颊被灰尘点缀,华丽的衣衫亦破烂不堪。
唯有千羽神还在抵抗着,可终究也只是请驽之末,身侧环绕的千纸鹤尽皆坠落,一对折翼也被黑暗所侵染。
“你们这群蝼蚁,还真的是很烦人呢!”
锐利的刀芒直压宫寻的肩头,再回神,那仿若来自地狱的怪物已然临近,他甚至能够清晰的看清魔刀上的纹路,以及那张牙舞爪想要吞噬一切的獠牙。
“不准......”
被护于身后的小草再次躁动了起来,想来她也感受到那致命的威胁。
不要,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她的宫寻哥哥!
只是这一次,某位杂牌阴阳师终于硬气了一回,死死地将小家伙挡在身后,不会、不会再在让小草受伤了。
如果真的回天乏术,那也必须是自己倒在前面!
渐渐地,身后传来的力量开始变弱,可取而代之的却是背部慢慢晕开的水渍,以及哽咽的字句:
“假如、假如哥哥不在了,萤草、萤草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萤草会去找白狼大人,找妖刀大人给哥哥报仇的。”
低声的哽咽带有着决绝的坚定,天知道这热衷和平的小家伙,为何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语。
但,宫寻却满足了。
够了,真的够了。
心底最后一抹畏惧也在此间话语中消散殆尽。
此刻的他却万分同情眼前的家伙,虽纵横一时,但身边却连一个能够分享的亲近之人都没有。
“值吗?听从那家伙的摆布真的值吗?”
宫寻突然仰面直视眼前的妖怪,不,或者说是怪物更加准确。
面对这冷不丁的问询,玉章显然也愣住了。
视野中的少年恐惧不复,有的只是平静,就像、就像那日的森,将之送出城门,诉说不悔的森!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却如此相像?
玉章想知道,他真的想知道!
是因为,他们都有守护的人吗?
突然间的明悟让狸猫少主有些恍惚。
不,不!没有什么值不值的!他要力量,他要复仇,他要那些家伙都付出代价。
所以,挡路的家伙,都全部去死吧!
黑暗笼罩了玉章,回忆被绞杀,情感被摒弃。
眼下,只有血祭魔刀获得更多的力量,才是他想要做的事情!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干扰。
他早就已经没有了选择,在与邪神做交易之时,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魔王的小槌隔空下斩,幽寒的芒光带有着玉章的不甘与无奈。
刀之路径一片坦途,诚如宫寻所言,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后手了,能够做的只是紧紧闭上眼睛。
在这个世界中,他所拥有的力量实在太过渺小,能够苟活至今,甚至一览众妖风采,说不得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就算,再给予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也依旧会前往此地,依旧挡在小草的身前。
真的不悔。
一秒、两秒......
时间没有停顿,但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倒是一句低吼于其耳畔炸响。
“走啊,快走啊!笨蛋!”
旋即身后传来了柔弱却又倔强的力量,那道力量将毫无防备的他拦腰推倒。
世界慢慢倾斜,却仍旧可以看见一纸血色符咒拼命地阻挡着先行一步的刀芒。
而方才的那道呼唤,是柚罗的声音!
从昏迷中清醒的她祭出最后的本命符咒,将这致命一击拦了下来。
至于将之放倒的人,自然就是其身后的小草无疑了。
‘嚓。’
血色符咒应声而碎,余下的芒光轰击于废墟之上,激起一地碎石。
虽躲过一劫,可也只不过是饮鸩止渴,那狰狞地魔刀本体已然悬空。
‘铛。’
悦耳的碰撞之声响起,泛着寒芒的退魔刀悄然出现。
霸者凭证再无下落的可能,熟悉的声线亦再度临世!
“呦,臭狸猫,你的对手可是我!”
奴良陆生!
不!是夜之陆生!
惊异之色瞬间呈现于宫寻和玉章的面颊,只是两种惊异却稍有不同。
‘那家伙,还不算笨嘛。’
劫后余生的庆幸化作小小的吐槽,方才真的,吓死本大阴阳师了!
但是作为对手的隐神刑部玉章却没有如此心情,手下败将就好好爬着等待他的恩赐就好了,还来折腾什么呢?
“你真的成功激怒我了啊,滑头鬼!”
切齿之语顷刻迸发,猩红的芒光从黑色的瞳眶中倾泻而出。
“呐,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再安分去死吧!”
一时间,阴风作祟、百鬼咆哮,飞舞的土石胡乱拍打着四野,地底亦在颤动,那些被净化的鬼手再度攀爬而上。
“呐,怎么了?奴良少主?就这一点的实力吗?”
缠绕紫雾的魔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压,而与之对阵的退魔刀则发出了阵阵轻吟。
它是在求饶吗?
“嘁,臭狸猫,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多呢。”
处于劣势的陆生少主并没有表现出沮丧之感,他在等待,等待地上的两个小家伙完全撤离。
“哥哥大人......”
将少年搀扶起来的小草欲言又止,眼中的担忧更是不言而喻,视野中那位发型怪怪的妖怪的确很强,有着比肩白狼大人的妖力。
可是他的对手却给予着小草更为阴冷恐怖的感觉,就像当初遇见小八岐一般!
“安心,既然那家伙已经能够在白天控制妖力,那就应该不会傻到再去硬碰硬,毕竟......”
宫寻突然停下没有再继续解释,因为此刻战局已经发生了变化!
“又逃!”
愤怒的低吼从玉章的喉咙中滚动而出,手中的魔刀轻而易举地划落,可斩灭的依旧只是一道虚幻之影。
再回首,那位发型不羁的少主已然位列自家阵营之前。
弥弥切丸斜搭在肩,桀骜的眼芒充满挑衅。
“呐,臭狸猫,可不止你才有百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