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城门刚开,赵赟就走了,林自在听到杜氏央求他多住几天,“要不你带着阿蘅走也行啊!”
“宗门有任务,下月我回来看你。”赵赟急匆匆走了。
——林自在总觉得,他其实是不想让宗门的人知道他有个五灵根的废柴女儿。
林自在起床,换上若昏送的法衣,这件法衣款式没什么出奇,和林自在本来那件差不多,只是有些大,看着要拖到地上,可真穿起来,却无比的合身。
清风买回了早餐,杜氏推说早起就恶心,不想吃了。
林自在就一个人吃,杜氏在卧房见她没有察觉丢失丹药,心中稍安,转瞬又替女儿焦虑:这样马马虎虎,以后不管是进宗门,还是嫁人,都是要吃亏的啊!
林自在刚吃罢早饭,沈七就上门来了,他盯了林自在的法衣好几眼,最后说:“善有善报,一点不假。”
林自在知道他在说救了若昏的事,笑着回答,“谁知道呢,福祸总相依,我可从来不认为一件事,就只有简单的好与坏。”
“对,这几天我也想通了,即便我们被玉华宗留下,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有更大的机缘等着我们呢!”
林自在对她竖起拇指,表示赞同。
林自在对着杜氏卧房喊了一声,“阿娘我去坊市买点东西!”
杜氏在房中应了一声,叮嘱她早点回家,不要往人堆里挤。
林自在应了,两人就出去了,他们也不赶家里的马车,直接往浑河坊市而去。
这些日子南阳城中多了不少人,主街上所有的店铺都挤满了顾客,路边的摊位前也都是挨挨挤挤的人。
“远近近千个小城镇刚检测出灵根的修士都赶来了,能不多吗。”沈七拉着林自在贴着路边走,“我一直想不通,几千年来,妖兽与人类一直互不侵犯、相安无事,可这两年焱离森林的妖兽怎么忽然就猖獗起来了呢!”
“或许是它们突然强大起来了,或许是它们的食物枯竭了,又或许是人类的某些行为有意无意伤害了他们。”
沈七赞许地看林自在,“阿蘅,你说话总是很有道理。”
“是吗,大概因为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吧!”林自在笑。
沈七也笑,他这些天也为去玉华宗而烦恼,今天见到赵蘅,忽然觉得如果是和她一起去,即便做个杂役,仿佛也不是什么糟糕的事情呢。
林自在见他目光有些呆愣,就问,“沈七哥,你去过玉华宗吗?”
沈七回过神来,摇摇头。
“那你害怕去焱离森林吗?”
沈七又摇摇头,“陆师叔说,这批奔赴焱离森林的是玉华宗现有的一批中阶炼气修士,咱们去了,最多就是补上杂役的位置。”
“杂役要做什么?”
“杂役啊,在玉华宗,杂役连外门弟子都不算,世人都道玉华宗有三千弟子,其实正规内、外门弟子不过一千多人,三千只是个虚数,但是,杂役却真有三万人之多。”
“这么多?都是伺候那些弟子的?”
“也不全是。有道是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真正辟谷断了食欲的修士少之又少,陆师叔肯在灵宝轩坐镇,也是因为城中美食繁多,若昏真君都是元婴了,不也一样酷爱美食。但是修士的吃食更加难种植畜养,凡人做不到,所以,玉华宗杂役首要任务就是种田、养殖、采药、清扫。我听说,仅仅在靠近焱离森林的方向,就有十万倾灵田,一年两作,杂役们忙得不可开交。总之,杂役就是做最基础的、内外门弟子都不爱做、没工夫做的的活计。”
“十万倾?就一千多人,能吃多少,用的着种那么多吗?”
“灵米灵果除了吃,还要酿酒,制作辟谷丹,辟谷液,种多少也不够用。”
“哦。”要是只去种地,林自在倒也没什么抵触的,她最喜欢与植物打交道了。
沈七反问,“你呢,万一你要被宗门留下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全城这么多修士都是同样的命运,我有什么好紧张、好抱怨的。”
沈七看她这样说,也笑了,“留下也没关系,我会尽力帮助你的!”
“真的?”林自在笑着举起手掌,示意他与自己击掌,“一言为定,互相帮助!”
沈七与她击掌,开心异常。
“阿蘅!”一个声音带着惊喜,隔着重重人群传了过来。
林自在很容易捕捉到声音的主人,她瞪大眼睛,“陶午?”
陶午在人群那头跳着脚,“阿蘅!阿蘅!阿蘅!”
林自在连忙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喊了,她还没穿过拥挤人群走到浑河坊市入口,陶午已经迎了上来,在人群中一把抓住她的袖子,“阿蘅!真的是你啊!”
陶午张大嘴巴开心地笑着,几乎整副牙齿都露了出来,还发出呵呵哈哈的欣喜的声音,他身后的陶都头摇头觉得实在没眼看。
他乡遇故知,林自在也笑得很开心,她对着不远处的陶都头挥手,挤到跟前,刚要叫人,忽然一双小手抱住了她,她一低头,更加吃惊了,“阿安?”
哇~
凌安嚎啕大哭,哭声带着凄惶和委屈,过往人群也没人关注这些,都以为是闹着买东西的小孩子罢了。
林自在拉着他们走到坊市外头,找了个茶摊坐下,沈七也跟着一起坐下来。
林自在为他们互相做了介绍。然后端详陶午,问陶都头说:“莫非,阿午有灵根?”
陶都头脸上喜忧参半,“仙子就是聪明!我家阿午是四灵根呢,去检测的仙师说不许在温阳住了,要他进玉华宗做杂役或者外门弟子,我就送他来了,可我们进了南阳城,怎么听的都是要去什么什么森林杀妖兽呢,阿午还什么都不会,去了不就是喂妖兽吗?”
林自在给他解释了一番,让他放心,又说:“巧了,明天我们巨树巷七个修士结伴去玉华宗,合伙买了两辆马车,不如阿午和我们一起吧。”
“那敢情好!”陶都头一拍手,很高兴又带点羞赧地说:“这南阳城我也认识几个衙役都头,可都是凡人,若说修士,就只认识你们家了,说实话,昨天前天我们都来这集市逛了,想的就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你呢!”
“哈哈,这不就真的碰到了!”林自在又揉凌安的脸蛋,“阿安路上吃苦了吧,怎么瘦了这么多,脸蛋上的肉肉都没了。”
凌安哇地又哭起来。
林自在觉出不对,看向陶都头,陶都头叹气一声,压低声音,“温阳城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