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场院的活儿,就轻松多了。
只需盯着这片足球场大小的地界就行,这可是林自在强项,她往树下一坐,意念放出一缕,就打算安安心心地冥想一会儿。
只是,她的工作伙伴、另一个老太太并不允许,她拿着一个小马扎,迅速从场院另一头绕过来,坐在她跟前,“姑娘,你多大了?”
“有对象没?”
“你家哪儿的啊?”
“家里都有谁啊?”
“你爹妈搁哪儿上班?”
“一个月挣夺钱啊?......”
林自在只是笑,看着老太太梳得光溜溜的头发,并不回答。
老太太被看得不自在了,不自信地抿了几下头发,觉得并没乱,这才啧了一声,“这孩子!都能下乡了,也不小了啊,咋还这么腼腆呢!”
林自在顺着她的话,抠抠自己的手心。
这时,一群六七岁的小孩崽子,不知道从哪儿都窜出来,尖叫着、追逐着冲向豆垛,这,就是七十年代农村儿童的欢乐堡啊!他们在上面翻跟斗打滚儿,爬到最高的豆垛上,然后往下跳......这也太危险了,林自在站起来今要去阻止,老太太拉住她,“别管,反正这两天也要打豆子了,让他们蹦哒蹦哒倒省事儿了!”
这时,场院角落,一只雁鹅摇摇摆摆走过来,伸着脖子要钳食黄豆,林自在用意念极轻地刺了它一下,“该!”大鹅慌的叫了一声,转身展翅就跑。
大概太饿,没一会儿,它摇摇摆摆又来吃。
林自在又刺它一下。
鹅又慌张地跑。
反复几次,大鹅只要走到场院边上,就下意识哆嗦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老太太眯缝着眼睛看那大鹅,奇道:“姑娘你看那大ne咋回事?搁那儿转悠啥呢?”
林自在笑说,“鹅的警觉性比狗都高,它啊,是帮咱俩看场院呢!”
老太太笑着嗤了一声,“净搁那儿胡诌八扯。”
七点多钟,一帮一伙儿的孩子都往南边大路上去了,有的走,有的跑,背着的书包呱哒呱哒拍打着屁股,有几个小子书包里还铁皮文具盒,铅笔尺子晃荡着发出清脆的、让人羡慕的声音。
三驴子的儿子也早从破院子里走出来,他依然低着头,手上拿着棍子,棍子头斜杵地面,随着他的走动,不时弹跳起来,他就这样孤独而缓慢地走着,后面超过来两个稍大的孩子,捡起土坷垃打到他身上,“胡永胜,你妈是杀人犯!”
“缺德鬼!你妈把咱生产队的井给祸祸了!”
“秋收完你妈就得枪毙!”
“呸!臭不要脸!”一个小子甚至凑近了朝他吐口水。
胡永胜不还嘴,抬起头,露出脏兮兮的脸,和脖子上的一道紫印。
忽然,他手一翻,抡起棍子就抽,吐口水那个孩子一下子被抽到头上,发出杀猪般的一声叫,“啊!草泥马,胡永胜!我告你妈......告你舅母去,让她打死你!”
胡永胜不出声,只追着他们打,俩小子分开了跑,回头眯着眼睛,手指点着他,“你等着的!胡永胜,有能耐你给我等着!”
胡永胜握着棍子横在身前,就像握着一把刀。
他走上大路,很快到了公社那边,路上出现结伴上学的衣着干净的小姑娘,她们更是嫌弃地与他保持距离。
——小孩子排挤小孩子的理由,有的是因为老师不喜欢他,有的是因为他家穷,因为他矮、丑、单亲、结巴,甚至不需要理由,仅仅是因为大家都骂他,自己不骂好像就不合群。
老太太拎着马扎站起来,“姑娘,我回家出趟外头,你先盯一会儿!”
“回家,外头?”
“上茅楼!”老太太火燎屁股地走了。
林自在乐得清净,冥想了十分钟,睁眼老太太还没回来,她又整理了一下空间里的物品,上辈子空间不知何故,后面六十多年只进不出。
于是闲暇她就将里面的物品分类整理,过过干瘾。
除去给刀家军的金银,空间里还有从胡家两个小山洞收的大箱珠宝两百箱;段家山洞里的金银财物两百箱、书房里的金条无数;金陵收的舰船和银行地下金库的黄金合计二十五吨、各种武器弹药不计其数、还有四个粮商囤积的两百多吨粮食。
最重要的是,还有五千多箱文物,这些文物她都原封未动,期待合适时机归还国家。
胡家的藏宝图,她一直惦记着,只可惜,六七十年代,她虽有过三次出差机会,但都不是云贵川,而是京津沪。
这三次,她也都有收获,除了大量的书画书籍,还有破损的明清家具、瓷器铜器。那一次,她眼见着一群少年当街就要点火烧毁一个教授的一箱箱字画书籍,她毫不犹豫地意念收走,那些少年登时吓懵,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又互看两眼,嗷的一声全跑了。围观一人说:“这不见鬼了吗!”林自在还教训人家,“别瞎说!咱们都是无神论者,这世上哪来的鬼!”那人立刻忏悔,“对对对,我就一口头禅!”“口头禅也不行!”“是是。”等人都散了,那人又挠头,“不是见鬼,那些书到底哪儿去了?”
这几次收取的东西,林自在都做了详细记录,期望这辈子有生之年空间忽然好用,再归还原主。
六七十年代,物资匮乏,孩子又多,她只恨空间里的东西拿不出来,哪有闲钱囤货啊?到八九十年代以后,物质逐渐丰富,她却已经七十多了,儿女不许她出去旅游,周逢春更是走哪儿跟到哪儿,弄得她都没机会囤东西,也没机会去云贵川。
她一直强烈预感自己还会重生,只是不知是什么年代,囤东西成了她晚年的执念和乐趣,买五个桃子,她就收起来一个,买二十个鸡蛋,她就收起来两个,乐此不疲。
周逢春去世后,她一个人住,儿孙轮换着来陪她,小女儿总是疑惑:“妈,你都没糊涂,我怎么好像先糊涂了!这粗粮面粉咋这么快就吃没了?我到底是买了一袋还是两袋?还有牛毽子肉,你让我买两个,我酱好了放冰箱里,怎么今天就剩一个了?”
林自在面无表情,“哼!你是说我偷吃了呗,我一个老太太吃得动那么多吗?”
“哎呀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算了算了,下回我多买点!”
量少次多,林自在就靠平时克扣和搜刮儿女,十几年来,硬是在空间又攒了五六吨粗粮细粮,另外,海鲜河鲜、生肉熟肉、鸡鸭鹅肉、干货调料都攒了不少,三升x六的泉阳泉的矿泉水,她就攒了五十提,大桶的、小瓶的纯净水都分别摆放,四季衣服鞋帽被子,也都整理得板板正正。
最后那几年,她连孙女的卫生巾、手纸,甚至重孙子的奶粉,都克扣了一些出来。
临终前她让大儿子把她的钱都买了玉坠回来,不管孙男娣女,不管媳妇姑爷,一人一个,嘱咐他们都随身戴着,谁也不许摘掉。剩下的玉坠又给四个儿女平分了,给将来的子孙后代。
另外留下遗嘱,两套房子出售后,四个儿女均分。
最后还收走剩下的一万多元现金,包括毛票钢镚,以备重生不时之需。
儿女丧亲悲痛之余,整理遗物,均都惊奇不已,“你们说咱妈怪不怪,这里里外外的,咋就一分钱现钱也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