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
红霞满天，日落西山。
西山不算大，不算高，但爬到山顶，还是很累的。
西山山顶，便是沈耀约定的地方。
我是一个人上山的，没办法，这是沈耀的要求。和当初张南用张好梦要挟我一样，如果我带别人来，沈耀就会撕票。
我自己单独来赴约，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愿意，王正立也不会同意。不过，沈耀已经是今非昔比，不能当做普通人看待。因此，为了避免被沈耀察觉到，其他人都留在了山下。等我和沈耀动了手，他们再悄悄地摸上来。
虽然有后援，但我的处境还是很危险的。妖化后的沈耀相当凶猛，我不见得是其对手。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冒险了。
山顶有座小凉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建的，已经有些破旧不堪了。沈耀正坐在石桌旁，自酌自饮。高度数的白酒，就跟喝水一样，一口一杯。
我注意到了他的身体。
他的双臂粗了好几圈，上面布满了黑毛，和大猩猩有些相似。他的双腿变细了，形状类似豹腿，肉不多，但很有爆发力。他的身躯更壮实了，如同黑牛一般，衣服都被撑裂了。他的脑袋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睛里的瞳孔变成了蛇瞳，看着有些吓人。
这就是妖化吗？
不伦不类，还真是个怪物。
沈耀没有耍心眼，按照约定把王母带了过来。此时的王母，被五花大绑在沈耀身后的大树上，嘴里塞着毛巾。她的样子很狼狈，神色很憔悴，直到看见我，她的眼神才多了一丝神采。
“我来了！”我坐在了沈耀的对面，“放了伯母吧！”
“你确定让我放了她？”沈耀有些醉醺醺地说道，“你要想得到可可，最大的阻碍就是她。这可是个清除障碍的绝佳机会，你不心动吗？”
“从根本上，你的思维就是错的。”我摇了摇头，“即便我真的想清除障碍，那也是靠我自己的努力，感化伯母，让我伯母认可我，而不是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哈哈！我知道我和你差在哪了。”
“哦？差在哪？”
“我没有你这么虚伪。”
呃。
虚伪？
这跟我不沾边好不好？
你是小人就罢了，为什么非要把我也想成小人呢？
“不！你我相差的地方，是我做人有底线，你做人没底线。”我冷声道，“伯母对你有多好，你比谁都清楚。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下得了手，来伤害她呢？”
“哼！还不是被你逼的？”
“这事能怪在我头上，也真是让人无语。你就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吗？”
“我为什么要反思自己呢？”
“......”
好吧！
是我想多了。
和沈耀这种人讲道理，纯粹就是对牛弹琴。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沈耀痛饮一杯酒，转着酒杯问道。
“你不傻吗？”我反问道。
“我智商很高的，只是平常懒得思考而已。当王珂爆出调查结果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没戏了。尽管我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但我并没有打算报复你。”
“你醉了！”
“我没醉！”
“没醉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其实我很清楚，你有王家撑腰，我报复你就是自寻死路。没了可可，我又不是活不了，犯不着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可你还是报复我了。”
“是啊！但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报复你吗？”
“你是受了猎爷的蛊惑？”
“呵呵！”沈耀忽然苦笑两声，“蛊惑？你错了，他不是蛊惑我，而是强迫我。我拒绝成为他的工具，他就给我服下了毒药。只有按照他的话去做，我才能得到解药。”
“他不是被召回吴家，放弃杀我了吗？”我疑惑道。
“不错，他是放弃了，并且将解药给了我。而这解药，就是妖化丹。如你所见，吃了妖化丹，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而且，用不了几天，我的理智就会被完全吞噬，彻底沦为一只怪物。也就是说，不吃妖化丹，我会死，吃了妖化丹，我同样会死。”
我眉头一皱，“看来，猎爷早就准备好利用完你，就杀你灭口了。”
“他接近我的那一刻，就没打算让我活着。但他放弃任务时，却并没有直接杀了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思考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他还是想借刀杀人！他已经放弃任务了，那你杀了我，他就能把罪责推到你身上了。”
“你的确很聪明，他的如意算盘，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既然你猜出他的目的，为什么还甘心做他的刀呢？”
“一，我咽不下这口气。你的出现，毁了我美好的一切，我怎能不恨你？别的也就算了，但因为你，我被那混蛋盯上，落得必死无疑的下场。临死之前，我自然要拉你做垫背的。”
“咔嚓！”
沈耀用力一捏，把酒杯捏碎了。
我看得出来，他想捏碎的其实是我。
“二，我要把事情闹大。那混蛋想把罪都压在我头上，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只要把事情闹得足够大，那他肯定会受到牵扯。他想置身事外，门都没有！”
我眯了眯眼，“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借我之手除掉猎爷，为你报仇？”
“的确有这个意思。”
“那何必还要与我决斗呢？”
“我对你的恨意，不比那混蛋少。今日决斗，我赢了，你给我垫背，我死而无憾。你赢了，必定会报复那混蛋，有他陪葬，我也死而无憾。怎么着我都不亏，为什么不决斗呢？”
“......”
这话说得，我竟无言以对。
“行了！时间不早了，该说的也都说了，我们开始吧！”沈耀站了起来。
“等等！”我喝道。
“你还有什么遗言？”
“先放了伯母！不管怎样你都难逃一死，死前，就别再作孽了。”
“好！我也做件好事，给你个表现的机会。”沈耀让开了路，“你去放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