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夫人在金銮殿求见皇帝,当着众臣的面向皇帝禀明钟离家愿意为遇龙河攻打阙伏出所有军需,请皇帝下旨援助遇龙河。
钟离家如此表态,皇帝和朝臣若再反对,就容易引起民怨和民愤。
同时,阙伏刺杀高越的事情也传回了阙都,野望起战,摘星公主为战势着想,急令安国公助援野望,现在遇龙河只有摘星公主和平阴郡王世子几人。
寇夫人还没出宫,宋怀永再次下了一道旨意,调遣原本驻守在宜昌郡以西的大将军陈平前往遇龙河指挥战事,急招摘星公主宋镜回雍都。
钟离元铎接到寇夫人的同时也知晓了这道圣旨,他冷笑一声道:“我早知皇帝不会轻易妥协。”
与他的冷静不同,寇夫人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皇帝竟如此反口,吃相难看,她坐在马车上仍旧忍不住重重拍了下小几,面带怒色道:“皇帝刚拿了军需答应我们援助遇龙河,他心知肚明我们是偏向摘星公主,却在我还没有出宫就下旨召摘星公主回来,这是拿着我们的东西把功劳全都给陈平,他不相信自己的嫡女却相信一个外人,当真可笑!”
钟离元铎神色凝重,并没有说话,寇夫人也冷笑一声道:“曾几何时,我听人说起皇帝偏心不待见宋镜姐弟,还当只是寻常父母无法一碗水端平那般,没想到竟是如此偏心,如今看来,二皇子的死也颇有蹊跷,这摘星公主当真有本事,在皇帝如此偏心的情况还能手揽大权,稳坐中庭。”
两母子神色相似,只是钟离元铎更添了几分阴沉,寇夫人不知道宋镜遇到过多少难处,不知道她在宫中受到的羞辱。
他越想眉头拧得越狠,沉思了片刻道:“母亲,我要以护送钟离家出的军需为由去趟遇龙河。”
寇夫人沉默了,她只有这一个儿子,素来视为心头肉,当年将钟离元铎小小年纪送来雍都,已经让她几年不曾欢愉,如今儿子长大松了口气,眼下他又要为了一个女子跑去战场。
钟离元铎的神色稍稍放得轻松了些,解释道:“请母亲应允。”
其实这话原本就是空话,他早就已经长大了,就像他拥有能援助遇龙河军需的钱,基本算是富可敌国了,钟离家都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钱财。
寇夫人明知故问,“皇帝不是已经下旨召摘星公主回雍都来了吗?”
钟离元铎摇了摇头,这话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寇夫人说,想了想只道:“圣旨到边关八百里加急也要十几日的功夫,我有些不放心,再加上相关的钱财太多我必须去一趟,我离开雍都后母亲也找个由头回家,不要在雍都待着。”
寇夫人有些吃惊地看着他,钟离元铎什么都没说,但是眼中神情尖锐。
寇夫人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跟摘星公主要做什么?”
钟离元铎再次摇了摇头,“母亲不必担心,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长则三个月,短则一个月,我一定平安回家。”
他三岁便被钟离家的先族长他的祖父领到前庭教养,小小年纪便开始凡事自己做主。
寇夫人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她想拒绝,毕竟她能见到儿子的时间太少了,可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儿子不光是为了一个女人,他的确也是在为钟离家和百姓做一些事情。
钟离元铎是跟两道圣旨差不多时间离开雍都的。
战事已经起了多日,林将军和宋宸第一次突袭去了十三日,阔达被宋宸用鸾车载着,阙伏以为那里边是摘星公主宋镜,数次攻过去都没有成功。
襄军一路势如破竹,阙伏一开始还按照旧法子打算拖死襄军,攻击后备军,可是这次他们突然发现根本没有多少后备军,襄军几乎见到辎重财物就掠夺,疯狂砍杀,如蝗虫过境一般。
中间鸾驾上高高竖着绣着星星图腾的旗帜,两边桅杆上挂着黄幡,上书‘不战即死’四个大字,看得人触目惊心。
阙伏的反击也很迅猛,他们费力冲近宋镜的鸾驾一箭射了过去,华丽的纱帐上溅起一层血色,但是不等他们欢呼,年轻的将军就靠近鸾驾,一剑削去帐内之人的人头,最后提着一路向阙伏王帐攻了过去,高喊:“阙伏杀了静安驸马!将士们与我一起为驸马报仇,杀!”
襄军不恋战,一番烧杀抢夺便如退潮一般快速撤退,只留下单桓阔达王子血淋淋的人头在阙伏王旗上。
阙伏很快进行了战术修整,迁移了大部分部落的居所,就在他们准备再次骚扰大襄,打个出其不意时,大襄再次进行了这种潮水一般的强杀掠夺,这次他们来了更多人,整整十二万大军,阙伏向单桓求救,单桓却翻脸无情,再次向大襄求和,请求大襄助单桓攻打阙伏,因为他们所杀的静安驸马就是单桓王子阔达。
宋镜在营帐内笑得以手掩面,宋宸回来报给她,阙伏溃不成军,血流成河。
他毕竟不是天生的将士,虽知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的残忍却觉得如此已经差不多了,阙伏王庭之后难成气候,可宋镜不管,她重重给了宋宸一个耳光,叫他若是这样心慈手软便离开战场,滚回雍都城去。
她已经在胜利中杀红了眼,怒斥宋宸,“没有雷霆手段莫施菩萨心肠,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饶过阙伏,将来就有无数百姓替你偿还这份无用的仁慈!”
她命令林将军,宁玉碎不瓦全,既已出征,绝不给阙伏一丝活路,阙伏不需要一个王庭,遇龙河天命所归,遇龙在此,必须掌管阙伏。
宋宸第二次出征只花了十日,最后一剑削去了阔达王的头颅带回来给宋镜。
这时遇龙河内还有三万来自博襄的守备军,战已至此,宋镜手握遇龙河兵符,坐掌十五万大军。
宋怀永的圣旨赶在陈平来之前到了,皇帝急召摘星公主回朝。
宋宸刚立了大功,只是这功勋还没传进雍都,他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俨然是个少年将军,乍一听这旨意没听出来什么毛病,甚至问宋镜:“皇姐,不如等几日,等陈平来了暂时接管这里,我护送你回雍都。”
宋镜看了他一眼,眼神凛冽,“你以为离开这里咱们还有谁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