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达带着静安公主司兰离开雍都已经许多日了,他并不着急,这一路都在走走停停,倒是雍都城跟着送亲的使者急得如火烧眉一般。
他们不仅急,还一惊一乍的,似乎担心公主会突然失踪。
阔达厌恶这个来路不明的低贱公主,在野地临时休息时,趁着使臣们不在嘲讽她,“你们大襄的使臣看来是真想尽早把你送走,天天急不可耐地催促着队伍。”
司兰只有面对宋镜的时候是温婉无刺的,此时她带着笑,说的话却并不好听,“殿下,他们可不光是为了送妾身走。”
这话简直是在戳阔达的心窝子,他很清楚大襄不会因为司兰而毁了两国暂时的和平,司兰也再回不去雍都。
因此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树干上,恶狠狠地道:“你算什么东西,低贱之人,也敢嘲讽我!”
宗正司拨给司兰的奴婢吓得瑟瑟发抖,上前去掰阔达的手腕,大着胆子道:“殿下不得无礼,快松手!”
阔达一只手将她狠狠推开,重重掐了掐司兰道:“已经出了雍都,你最好识相一点,你一个假公主,能活就该偷着乐!”
阔达说完才松开手,袖子甩打在司兰脸上,羞辱之意毫不遮掩。
侍女赶紧过来扶住司兰,急慌慌地给她顺气。
司兰神色丝毫不惧,缓过气来,不卑不亢地面对阔达道:“无论我出身如何,我如今都代表着大襄,您还能杀了我不成?殿下还是消消心中火气,宋襄皇室子女少,无论我是不是真的皇室血脉,我一样能给殿下带来真公主一样的利益不好了?殿下不就是为了夺取王位,还没开局,就怎么知道我没有价值?”
她一番言辞十分坚韧,阔达却依旧不屑地瞧了她一眼,“女人在单桓不值钱,你唯一的价值就是活着。”
他说着哼了一声,像是嫌弃司兰身上有脏东西一般起身走了。
司兰的侍女小小松了口气,主辱仆死,如今还没离开大襄就已经过这般的日子,将来到了单桓,她们还不知能不能活。
司兰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这些陪嫁侍女比自己可怜。
看着侍女们战战兢兢以自己为主心骨的模样,她有些自嘲地笑了,她自己尚且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反而可怜起别人。
车队进入博襄时司兰的心情好了不少,博襄原本应当是她一辈子不愿意回忆的悲惨往昔,可是撇开痛苦不说,她在这里救了宋镜。
如今又回到这里,四年过去,天地依旧。
这夜他们在博襄的一座破败驿站里歇息,阔达和司兰住在二楼的房间,这驿站已经有些年久失修,脚踩在地上都会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时不时还会窜出只野耗子。
侍女们将床褥换成他们自己带出来的,又拿了汤婆子来给司兰暖脚,司兰却趴在破旧的窗边透过一点缝隙往外看。
外面夜色沉沉,没有什么风,但依旧有森森寒气往屋里渗。
侍女一边暖床一边道:“今日又阴又冷,想来是要下雨或者下雪了。”
司兰将窗户关紧走到窗边,笑着道:“这地方简陋,今夜你别出去了,就睡在这里吧,咱们睡一起还暖和些。”
侍女原本也是宗正司拨出来的不受看重的侍女,闻言有些惊慌,赶紧坐起来道:“这可怎么行,奴婢只是个下人。”
司兰笑了笑在床边坐下,慢慢将鞋子脱了道:“我之前也是公主的奴婢,既已经出来,那便相依为命吧。”
她说完这句话,小侍女不争辩了,慢慢躺了下去,小声说:“谢谢公主。”
司兰没说话,她并不习惯这样的身份,虽然跟在宋镜身边一直也有小丫头侍奉她,可是她是舒服自在的,如今别人喊她公主,她就觉得像是在喊宋镜。
她并不想当公主,却又想宋镜当年刚做公主时是什么心情。
夜里司兰睡得正香,便是连小侍女也缩成一团咂着嘴熟睡,走廊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直到脚步声停在门口司兰才骤然惊醒,她有些迷蒙的睁大眼睛,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她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司兰不敢起身,更不敢叫醒身边的侍女。
她屏息静听,外面的人竟然三两下便将门打开了,开门的动静不小,小侍女也惊醒了,司兰留意着她,发现她要出声赶紧握住了她的嘴,小声嘘了一下。
两人都紧张地盯着门口,黑夜里,她们渐渐可以视物。
门口站了一个漆黑的男人身影,小侍女直接闭眼装睡,司兰看着那影子一步步走近连忙将眼睛闭了起来。
直到那人走到她身边,似乎看见了她身边的侍女微微顿了一下,只是略微停顿便伸手掀开了司兰的衣襟。
司兰猛地睁开双眸,拔出枕头下的匕首向来人刺去。
她并没有刺中来人,反而被一把抓住了手腕一拧。
“啊!”
司兰惨叫一声,但也看清了来人。
是阔达。
阔达面色森冷,一只手捏住她的两只手腕,抬脚踩在了床上。
床上的小侍女也不再装睡,惊慌失措地坐了起来,拿着枕头举在面前,试图挡在司兰与阔达中间。
“你要对公主做什么!请殿下快快放手!”
阔达瞧也不瞧她,抬脚踹了她一下道:“滚出去,将门关好!”
司兰和侍女哪里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侍女抛开枕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咬了上去。
阔达另一只手抓住侍女的头发狠狠往后扯,司兰见状一脚踹向阔达腹部。
他们这样大的动静,外面竟然没有一个使臣或者侍女过来关心司兰的安危,看来他们都已经默认将司兰丢给阔达撒气,默认司兰已经是个弃子。
侍女瘦弱,哪里抵得过习武的男人,被阔达扯开一把揪到了地上。
司兰也被拖出被褥,阔达被她那一脚踹出了怒气,抓住侍女重重踹了一脚,司兰只听那小丫头惨叫一声摔在室内的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恐怕是伤到了内脏。
司兰惊怒交加,但是她只能忍了,忍了才能活命,她咬牙看着阔达道:“殿下好歹堂堂王子,难不成还缺女人不成,请殿下让随行的大夫给她诊治一下,妾身自然好好伺候殿下,总比强迫着有意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