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水娣皱眉看着果儿身上的红色水痘,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果儿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袖遮住,从杨水娣手里挣脱开,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太太,太太您别碰果儿,果儿出了痘,会传给您的!”果儿吓得一个劲儿的往里面缩,死活不愿意让杨水娣再碰她!
“你先别慌,只是出来一些水痘而已,现在问题并不是很严重,我会让人给你治病的。”杨水娣自然不会如此恐惧,她知道水痘并非不治之症,只是在这个药物并不是那么丰富的年代,果儿的病的确会引起一大部分人的慌乱。
毕竟在以前,不就有很多人因为缺少经验和相应的药物,发了水痘之后只能一个个悲惨的等待着死去。她开始快速的思索,现在应该用什么办法,来治疗果儿。因为暂时不知道,原主是否有过出水痘的经历,她也不能够贸然拿自己来做赌注。
毕竟一不小心感染上,她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看肚子里的孩子承受不住。若是腹中的胎儿再出现什么意外啊,恐怕杨老太太会真的丧失所有,活下去的信念。
她在这边自己思索,果儿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挣扎着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流满面的磕起头来
“太太求求您不要烧死我,我,我自己找个房间关起来。听天由命,要是我死了也是活该,随便太太怎么处理。”
“你先别慌张。”杨水娣看着突然害怕起来的果儿,急忙放低了声音安慰她:“我没有说要烧死你,不过是出了水痘而已,怎么可能会把你一个活生生的人给烧死呢?”
“当初……我被卖到戏班子,就是因为。村子里有人出了水痘,我看着他被活生生烧死了,但是尽管这样,水痘还是传染开了。爹娘害怕我在村子里也感染上,才把我卖到了外面。”果儿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尽管那时候她还小,但是那个男人被活生生烧死的场景,他的惨叫声,还在耳边不断的回响。
她害怕自己也会落这么一个下场,结结巴巴的除了求饶,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你放心,我说什么也不会这么做的。你也讲了,当初在戏班的时候就是你跟着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清楚吗?我会把你隔离一段时间,但必然不会杀掉你。”
对于果儿的话,杨水娣很是能理解。落后的时代,愚昧的人民,对疾病和死亡的恐惧,他们无论做出什么反应都不会令人感到意外。比如上一世,还是现代社会呢,那群村民都能因为神婆的三言两语,要活生生烧死一个无辜的孩子。
杨水娣觉得,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尤其是一群村民的人心。
“你安心待着就行了,我会让人给你治病的,不用害怕。”杨水娣安抚好果儿的情绪,又让人去找来杨管家。
一听说果儿发了痘症,杨管家顿时紧张起来。让一群壮年男子带着面巾和手套,把果儿给带到后院一间僻静的小屋的中先关起来,又马不停蹄的找来医生,炮制了药水先给杨水娣和老太太的屋子里消毒。
“你告诉厨房的人,这几天都不要给果儿送任何荤腥还有发物。做些百合绿豆粥,还有清淡小菜送进去就行,不要多说话,她还是个孩子,遇到这种事当然害怕的厉害……还有一日三顿的药物,记得不能落下。”杨水娣对着杨管家是再三交代。
“对了,给她送药的人,最好是要出过痘症的,这东西出了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果儿年纪也还小,不会很危险,不过要记住多提醒她,千万不能用手抓,要是抓破了皮,留伤疤是小事,万一感染了可是更加危险。”杨水娣把自己能想到的注意事项都交代下去,她还是很喜欢果儿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并不想她出现意外。
她每件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杨管家听了都不由得钦佩,满口答应。
本以为太太也就这样了,做事不清不楚,还一根筋的听不进去别人劝告。哪里有新媳妇进门五年了都不管事?每天就是在自己院子里唱唱戏,看着月亮哭,看着花也哭,没完没了的折腾。
不过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个谷七郎害得!这么精明能干的杨水娣,才应该是太太本来的模样!
瞧瞧,离开了谷七郎之后,太太这不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看看这行事作风,干脆果断,也没有翻脸不认人的不要身边伺候的人,这几天以来都是她出钱,让人去公家医院里面给果儿找医生看病。
这种性格才应该是杨家的儿媳妇嘛!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人!可惜接连丧夫丧子,让老太太现在变的温和内敛,这身体也垮下去了,要不是太太及时醒悟,现在还不知道家里怎么办呢!
杨管家在心里嘀嘀咕咕,决定以后一定要让谷七郎离太太远远的!不仅不能见面,最好他的声音都不要传进来!
“对了,这是我之前看书上的一个方子,你把里面的草药买来,煮成药汤之后让果儿自己擦擦,会好的快些……”
杨水娣把自己开的方子给了管家,然而还没交代完,又一个丫头急匆匆的跑进来,脸上挂满了焦急!
“太太,管事的,不好了!不知道谁把果儿得痘症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外面围满了人,都说要把果儿烧死!”
都知道痘症传染,人们纷纷对其避之不及!果儿的痘症杨水娣一直让下人们瞒的严实,就是害怕闹出去,怕外头的人喊打喊杀。却不曾想,依旧有人走漏了风声!
“我们家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外面的来做主了!”杨管家一听就火了,正准备带人出去的时候,杨水娣抬手把他给摁了下来。
“他们也想要交代,你派人出去当然是没用的,若是发起冲突,恐怕咱们家的人以后在这里想要生活就难了。”杨水娣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去,管家,把护院叫上,让他们都拿上家伙跟着我出去……还有,查一查,最近哪些人跟外面的人交流的多。”
“太太的意思是……”杨管家在短暂的惊愕后忽然明白了杨水娣的想法。
“请医生,买药,都是藏的严严实实。我倒是想知道,这事是怎么传到外头去的。”杨水娣面容冷漠,眼中带着不可言明的肃杀之意。
“还有,外头有人闹事,必须牢牢的瞒住老太太和果儿,尤其是老太太在静养,要是让我知道谁吵了老太太清净……等我回来全部割了舌头,再打断了手脚赶出去!”
看着杨水娣冷漠的表情,杨管家顿时一个激灵,表情严肃的应承下来:“是!太太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