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申公豹，拜见圣人掌教师尊！”
申公豹返回昆仑山之后，就立即前往玉虚宫拜见元始天尊，但他的大礼并没有得到回应，反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寞。
他可以感觉得到，元始天尊就在上方看着自己，用着审视的目光，但却一言不发。
沉默是一种极其恐怖的力量，尤其是元始天尊那如同实质般的威压，别说一个眼神了，就算只是一个念头都能杀死人。
一想到自己的背叛，申公豹的额头上就布满了冷汗。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事情暴露之后，会遭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申公豹以为自己要承受不住压力昏过去的时候，上首的元始天尊终于开口了，“西岐之事，可。”
什么？
申公豹诧异地抬起头，可那里哪里还有元始天尊的存在，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蒲团。
若非申公豹相信自己的修为，不可能再出现类似于幻听的状态，他都要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所以，自己在西岐的所做所为，已经被认可了吗？
申公豹重重地松了口气，随后朝着蒲团的方向一拜，这才起身离开。
可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元始天尊和燃灯道人分别坐在上首和一侧的位置，目光冰冷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此子已然背叛，教主为何不惩罚于他？”燃灯道人问道。
元始天尊道：“吾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够让人背叛有圣人坐镇的教派。是吾那位大哥，还是吾那位三弟。更何况，西岐之事本就顺应天命，合该如此，只是应劫之人换了一个方向而已。”
在原本的计划中，站在西岐这一边的不是申公豹，而是姜子牙。
可姜子牙此刻已经成为了人皇帝辛的拥护者，哪怕是被收走了所有的权柄，也依然死心塌地地留在了朝歌城中。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那域外之魔的痕迹。
元始天尊已经查清楚了，所以已经放弃了姜子牙，或者说是放弃了让姜子牙真正去手持封神榜封神的想法。
至于申公豹？
此次召申公豹回来，元始天尊本来是想考验一下这小子，毕竟应劫之人暂时就这么两个，姜子牙不行，那自然只有申公豹顶上。
可却未曾想，只是一面，元始天尊也好，燃灯道人也罢，都“看”到了申公豹身上那缠绕于未知的因果线。
如今量劫已起，劫气弥漫。
申公豹不到面前，哪怕是圣人想要推演也是十分困难的，但既然已经到了眼前，就算看不清那因果线连接的人是谁，但却也能看到端倪。
当然。
前提是去“看”的情况下。
在没有想着去“看”的时候，元始天尊也没有发现申公豹的情况，以前他就没有去“看”，因为没有人会想到申公豹居然胆敢背叛阐教，背叛拥有圣人元始天尊做教主的大教。
今天只是下意识地一观，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否则。
刚才元始天尊多少得温言宽慰一番，就像当初姜子牙下山之时那般无二，而不会像刚才这样，只是冷冷地说了那样一句话。
“如今申公豹这般情况，教主可要另选贤能应劫？”燃灯道人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其实他也很清楚。
应劫之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选的，这姜子牙和申公豹二人，已经是元始天尊提前布局，从其余几位圣人手中抢过来的棋子。
若是这两枚棋子都坏了，那他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选。
因为。
没有人能够在这一次量劫中，抢过姜子牙和申公豹所承载的天命。
而圣人将真灵寄托于天道之中，更不可能去违反天命，因为那就跟背叛自己一样，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所以燃灯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他不能说，只能由元始天尊来做决定。
哪怕当初他们两人同为紫霄宫中听道的三千先天神魔，可时过境迁，对方早已经是不死不灭的圣人，而自己则是成为了“不成圣，终为蝼蚁”中的蝼蚁。
不甘？
有，但那又如何？
圣人，根本不在乎。
燃灯眼眸低垂，掩饰住心中的那抹不甘与愤怒，努力降低着自身的存在感，避免被元始天尊发现端倪。
元始天尊缓缓开口道：“所谓棋子，他们的立场并不重要，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掌握自身。姜子牙能跳出吾的手心，不是因为他有多厉害，是因为他的背后有着圣人境界的存在在暗中布局。申公豹也是一样，但申公豹背后那人和吾的想法一样，都是顺应天命，而不是如姜子牙身后那人，想着逆天而行。”
顺应天命？
逆天而行？
燃灯道人脑海中突然跳出了太清圣人和通天教主的身影，似乎也明白了元始天尊心中的所想，但他不敢开口，只能说道：“谨尊圣人旨意。”
申公豹离开玉虚宫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里嘀咕着：“教主叫我回来到底是干嘛的，真就是夸奖我吗？”
不应该啊！
西岐的事情，是林远给他的安排。
按理来说，元始天尊应该站在林远的对立面才是，怎么元始天尊今天居然一副默认的姿态，搞得好像两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可是，他却很清楚。
林远的立场一直都是站在人族那一方，在为人族谋取着未来，而元始天尊则是想削弱人皇权柄，让所谓的天地主角沦为圣人获取信仰香火的工具。
这两人，怎么可能会有同样的目标？
还是说，只是在西岐这件事上，会有着暂时相同的想法？
“感觉要长脑子了……不对，我的脑子本来就好使。还是最近太过于忙碌了，脑子有些不够用。等有时间，得向前辈讨几枚丹药才行。”
想到丹药，申公豹不由得舔了舔嘴角。
之前因为他办事得力，林远也赐了他一些亲手炼制的丹药，虽然对修为的增长没有太大的益处，但却好在夯实了他的根基，让他的底蕴和天赋得到了一些提升，也让他未来的上限得到了提升。
有了丹药作为利益的代言，申公豹对林远的忠诚，也不再仅仅局限于对阐教和元始天尊的愤怒与不慢，不再仅仅局限于天道誓言的限制，更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要好好做事才行，同时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通过特殊的手段传讯了出去。
信息刚刚传出，就有两道强大的信息将他笼罩。
申公豹额头上刚刚消失的汗，瞬间再度涌了出来，他抬头看着身前一脸笑盈盈的文殊广法天尊和普贤真人，强忍着夺路而逃的冲动，挤出一抹笑容道：“申公豹见过二位师兄。”
“不必如此。如今门中师兄弟们少了很多，虽然你只是外门弟子，但毕竟为我二人寻回了一位不错的弟子，自然也当相互扶持。”文殊广法天尊笑着说道，显然是对申公豹十分满意。
只是，那份大罗看太乙的高傲，内门看外门的那份鄙夷，依然还在，哪怕是被隐藏了几分，但也不多。
倒是那普贤真人的笑容十分的真诚，“文殊道兄说得没错，我二人还欠了师弟你一个人情。平日里师弟你在人间事务繁忙，一直想请你聚聚都没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得闲，不如一起论道一二，如何？”
金吒和木吒二人，是申公豹带回来的。
这二人的天赋还算不错，在文殊和普贤两人全心全意的培养下，实力和境界也是一路飙升，大有上古天骄的风采。
可申公豹却是知晓。
为了能够赶得上量劫之势，文殊和普贤对于金吒和木吒的培养，看上去十分的倾心尽力，实际上却是在不计后果地拔苗助长，不断消耗着这两人的潜力。
或许未来，他们就算不死，上限也最多摸到大罗的门槛，而且还是最弱的那一批。
当然，这件事如果不是申公豹自己观察仔细，加上对广成子等十二金仙十分地了解，也不可能会发现。
尽管早就确认金吒和木吒是替劫之人。
可这也是正式拜了师的，是被元始天尊认可的阐教三代弟子，而且还是内门嫡传，结果却是如此的待遇。
也正是因此，申公豹的心，才会更往林远那边多偏一些。
如今文殊和普贤找上门来，肯定不是单纯的道谢那么简单，也不可能用论道来帮助自己，回报自己的恩情。
很可能，是有其它的事情。
“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千万别被这两人给坑了。”
申公豹心中警惕着，脸上却是带着灿烂而亲近，以及一抹激动的笑容，“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普贤和文殊眼中齐齐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们掩饰得很好，加上修为的原因，哪怕申公豹一刻不放松地仔细观察，也没有察觉到。
于是，三个各自心怀鬼胎的同门师兄弟们，就前往了文殊广法天尊的洞府，准备好好论道一番。
与此同时，天庭之中的林远得到了申公豹传过来的信息，若有所思。
“林大哥，这元始天尊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应该没得选，只能选择申公豹了吗，怎么还这么的含蓄，只是夸奖了一句，没有其它的安排，也没有给出有力的法宝？”
苏妲己一脸疑惑。
显然，对于申公豹的情况，林远也是全部告诉了她，并没有做出什么隐瞒，但对于元始天尊的选择，她却是有些看不明白。
林远笑道：“元始天尊啊，只是有些纠结罢了。这些圣人啊，就没有一个是笨蛋。对方发现了我和他至少在西岐这件事上的态度是一致的，所以也就顺水推舟，不会阻止我。但同样的，他也不会投入太多，而是让申公豹背后的人去投入，毕竟这件事，的确是我先挑起来的。”
苏妲己一听，顿时就恼了，“这元始天尊也太过分了吧，又想要收获，又不想投入，天下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林远却是摇摇头，“无所谓，他不愿意投入再好不过。这样也更方便我做一些安排，而且在其它方面，元始天尊也会肯定会出面顶上一手，不让其他的圣人插手进来。”
元始天尊现在的状态，的确是林远希望看到的。
否则元始天尊全面插手西岐之事，他想在其中做一些手脚也会很麻烦，毕竟他真实的目的，可不是顺应天命，让西岐取代殷商，让人皇降格天子。
之所以让申公豹去西岐挑事。
也不是为了削弱人道气运，做那种背叛人族的事情，而是想提前把量劫之事给引爆，免得积累太久，导致这次的量劫彻底失控。
不过。
元始天尊明显是误会了什么，说不定把他想成了太清圣人？
林远认真地思考着，毕竟是涉及到圣人的事情，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毕竟他输了，还能离开封神世界，前往其它世界继续成长，但这方世界的人族也会彻底走上老路，沦为漫天仙神的香火奴隶，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无论如何，量劫必须引爆了，不能再拖下去。帝辛的实力不断成长，很快就会瞒不住，到时候几位圣人，或许只有女娲和通天教主不会在意，其他几位圣人，哪怕是太清圣人，都有可能站到我的对立面上。”
林远叹了口气，扭头对苏妲己道：“好生修炼吧，过些时日，可能需要你下凡了。”
苏妲己心里一个咯噔，明显是不想离开林远，但她也很清楚现在的情况，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生活在林远的庇护之下，只能点点头，“我知道的，林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林远点点头，又把哪吒叫了过来，给予了同样的叮嘱。
大劫将起！
纷乱将至！
林远也进入了修炼状态，接下来，人间之事自然由人间解决，而他将要参与的，将会是圣人之间的争锋。
首先要做的……
八景宫中，恶尸·林远停下了与玄都大法师的论道，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不知道友，人教何解？”